阵眼腾起的狐火将她的襦裙烧出七道裂口,每道裂痕里都钻出寸许长的雪白狐尾。
当第七条狐尾彻底凝实,她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卦象"未济"的位置,发间玉簪迸裂时溅起的碎屑,在虚空划出与史渊掌心血痕完全吻合的轨迹。
史渊正要踏碎脚下的冤魂浪涛,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三下。
鎏金重瞳里闪过某个朦胧画面:沾着晨露的桃木梳滑过三千青丝,梳齿间缠绕的银白发丝泛着月光——那是去年上元节,阿芜替他包扎伤口时落下的。
战靴下的玄龟发出震天嘶吼,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方圆十里的血海竟在这瞬息之间褪成墨色,那些挣扎的冤魂全部凝固成朝拜的姿势。
史渊握戟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清晰感受到有温软气息正顺着脊椎攀爬,像极了阿芜跳祭舞时缠绕在他腕间的祈福绳。
"等我回来。"他对着玉玲珑残影低语,戟刃搅动时带起的罡风将海面劈出深壑。
霸王图腾从战甲腾空而起,化作九丈高的金甲神将虚影,额间第三只眼射出的光柱径直刺入迷雾深处。
那光柱却在触及迷雾的刹那扭曲成螺旋状。
史渊瞳孔骤缩,他看见雾气里浮沉着无数青铜棺碎片,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有在濠州城头中箭的少年兵卒,有在鄱阳湖水战中焚烧敌舰的赤袍将军,甚至还有戴着冕旒接受万国来朝的帝王虚影。
"雕虫小技!"史渊并指抹过戟刃,九道龙形火焰沿着古老铭文游走。
然而火焰刚离戟三寸就诡异地倒卷回来,将他束发的金冠熔成赤金汁液。
披散的长发间突然传来阿芜特有的忍冬花香,发丝无风自动地在虚空写出"危"、"成"二字。
雾气在此刻翻涌如沸。
史渊听见八百年前乌骓马的嘶鸣声,听见巨鹿之战时楚军踏碎秦盾的轰鸣,甚至听见应天城春祭时自己亲手敲响的景阳钟声。
但这些声音最终都汇聚成阿芜替他系甲胄时,那声带着笑意的"将军保重"。
他忽然收戟回撤半步,任由迷雾吞没足尖战靴。
当第一缕灰雾缠上膝盖时,胸前的狼头烙印突然迸发青光,将方圆三丈照得如同白昼。
青光里浮现的却不是杀敌画面,而是阿芜正跪坐在星盘前占卜的侧影——她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井"宿方位,竟在玉石表面蚀刻出与当前迷雾完全一致的卦象。
"原来你早算到此劫..."史渊抬手虚抚星盘幻影,鎏金血液顺着指尖滴入迷雾。
血液触及的雾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每一粒冰晶里都封印着片残破记忆。
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跟着刘福通杀出重围,看见鄱阳湖底沉船里飘出的前朝玉玺,最后看见的却是阿芜在青丘山巅被九条锁链贯穿琵琶骨的场景。
战靴碾碎冰晶的脆响惊醒了某种存在。
史渊猛然旋身横扫,霸王戟却劈在了空处——原本翻涌的迷雾突然陷入死寂,连冤魂的呜咽声都消失了。
他后颈汗毛倒竖,这是二十年来征战沙场养成的直觉,比任何预警法术都来得真切。
当第一滴猩红液体砸在肩甲时,史渊终于知道那诡异气息的源头。
迷雾深处亮起的不是火把也不是星辉,而是无数双缓缓睁开的竖瞳,每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形态的自己:有的背生龙翼,有的额生犄角,更有甚者浑身缠满带刺的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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