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楼。
徐锋刚刚送走心满意足的姜泥,正独自一人凭栏远眺,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西楚的棋子已经落下,离阳的国运正在被疯狂窃取,北凉的兄长也被他亲手推上了风口浪尖。
天下这盘棋,正按照他所谱写的剧本,一步步走向高潮。
他端起一杯温热的黄酒,嘴角噙着一抹惬意的微笑。
就在此时,一道几不可察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
青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用火漆封口的黑色密信。
信封之上,烙印着北凉王府最顶级的“血羽”徽记,代表着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
徐锋甚至不用【万物洞悉】去看,便已猜到了信中的内容。
他慢悠悠地喝完杯中酒,这才伸出两根手指,夹过信封。
拆开一看,果然。
信上是父亲徐骁那龙飞凤舞,却又暗藏杀伐之气的笔迹,内容言简意赅:
“虎妞病危,速归。”
虎妞,正是大郡主徐脂虎的小名。
“公子……”青鸟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追随徐锋日久,自然知道大郡主在公子心中的分量,虽然这份分量,可能与世人所理解的亲情有所不同。
“呵,病危?”
徐锋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那位父王啊,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
大姐徐脂虎的旧疾,他比谁都清楚。那是早年为北凉奔波,沾染了太多阴诡之气所致,确实是个麻烦,但绝不至于突然“病危”。
这不过是一个幌子。
一个让他这个搅动天下风云的“幕后黑手”,不得不从江南返回北凉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天下大乱,离阳将倾,北凉作为即将站在漩涡中心的庞然大物,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需要他这个执棋者,亲自回去坐镇了。
“罢了,这江南的风景也看腻了。”
徐锋伸了个懒腰,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
“青鸟,备马。最快的马,最轻的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也备好……最上等的血燕和人参,做出十万火急、救姐心切的样子。”
“是,公子。”
青鸟没有丝毫犹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
三日后,北凉,凉州城外。
一辆极其简朴的马车,在官道上卷起一路烟尘,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城门疾驰而来。
守城的士卒见状,本想呵斥,但当他们看清马车上悬挂的北凉王府腰牌时,立刻肃然起敬,迅速清空了道路。
马车没有丝毫减速,直接冲入了凉州城。
这番动静,立刻引来了街道上无数百姓的侧目。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看那腰牌,是王府的人!”
“好像……好像是三公子!我听人说,三公子去江南游玩了,这是回来了?”
“三公子?就是那个传说中肾亏体弱,一步三喘的那个?”
议论声此起彼伏,很快,当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了徐锋那张略显苍白、俊美却带着病容的脸时,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还真是三公子!我的天,你看看他那脸色,比我家的宣纸还白!”
“他不是去江南养病吗?怎么搞得跟快要死了一样?这长途奔波,他身子骨受得了吗?”
“嘘!小声点!我听说啊,是大郡主病危,三公子这是急着赶回来见最后一面呢!”
“唉,真是可怜,兄弟姐妹感情深厚,可他这副样子,别把自己给颠簸散架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嘲讽,有同情,有幸灾乐祸,尽数落入徐锋的耳中。
他毫不在意,甚至还十分配合地靠在车厢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他捂着嘴,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让一旁驾车的青鸟,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
公子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在北凉王府那座气势恢宏的门口停下。
车还未停稳,一道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
正是徐凤年。
他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虑,快步走到车前,亲自为徐锋掀开车帘。
“三弟!”
看到徐锋那副“病入膏肓”的惨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徐凤年也不禁瞳孔一缩,赶紧伸手将他扶下马车。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一路……辛苦你了!”
徐凤年紧紧握着徐锋的手臂,言语间充满了真切的关怀。
徐锋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二哥……大姐她……她怎么样了?”
“唉……”徐凤年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沉痛之色,“情况很不好,宫里的御医和江湖上的名医都请遍了,都说……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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