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中秋。
这日一早,国公府便格外繁忙。
自路知晚去北境,他们一家人难得在这个日子凑齐,今年总算是团圆了。
当晚一家人吃团圆饭时,路知晚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那日谢琮在船上说过的话。谢琮是储君,他既在京城,今晚肯定是要去参加中秋宫宴的。
只可惜,皇家的所谓的团圆饭,也不过是那么回事。谢琮不仅要面对有过节的弟弟,还要看着皇帝赏赐各位子女和嫔妃。只不过看似其乐融融的家宴,各人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尽是虚伪敷衍。
路知晚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若是腿脚便利,夜深人静时还能翻墙去看看谢琮。可他现在这样,除了给谢琮写信,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晚饭后,一家人又聚在一起赏月、品茗。
路知晚挑了些在北境时的趣事说与众人听,直到无暝提醒他该休息了,他才止住话头。
临睡前,无暝又给他诊了一次脉。
“东宫的阿胶就是好,喝了几回效果就这么明显。”无暝笑道。
“师父。”路知晚怕无暝会想念崖底的人,开口道:“原本中秋你是可以和孩子们一起过的,没想到只能陪我过了。”
“这帮孩子有人照料,我倒是不记挂他们。”
“待徒儿腿好了,陪师父一道回去。”路知晚说。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无暝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
“后天陛下要在宫中设宴,到时候师父就能见到国师了。”
无暝闻言稍稍一怔,苦笑道:“我现在觉得,这趟陪你回来未必是个好选择。”
“师父这是……近乡情怯?”路知晚问。
“你啊,太年轻了,不懂得有些人活在记忆里才是最好的。”
“我是不懂。”
路知晚才二十岁,自然参悟不透这些道理。他在碧霄观时,曾想过不再和谢琮有瓜葛,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若自己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谢琮,那绝不是最好的事情。
至少于他而言,每当想起那个人,心里某个地方都会疼。
“师父,师叔叫什么名字?”路知晚问。
“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你师公取的名字,无念,无名,无尘。”无暝看向路知晚:“你们那位国师,叫无尘。”
无尘。
心中清净,是为无尘。
“师父原来的名字,不是暝色的暝吧?”路知晚问。
“无牵无挂,无身无名,我师父当年是盼着我能做个自在之人。”
既然是无牵无挂,无身无名……
怎么后来改成了“暝”?
路知晚猜想,这应该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否则谁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
“那师父和师伯、师叔,又是因何分开的?”
“想法不同,就分开了。”无暝说得轻描淡写。
但他这一句话里包含着多少恩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两人说话间,房门被两只小爪子扒开,一只小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珍珠,过来。”路知晚朝小猫招了招手。
小猫盯着路知晚看了一会儿,看上去不像前几日那么戒备了,但还是很谨慎,并未着急上前。直到观察了许久,它才慢慢凑近榻边,在无暝腿上蹭了蹭。
无暝看着小猫,表情有点嫌弃。
“师父不喜欢猫?”路知晚惊讶。
“猫这种动物不像狗,想要养熟得花费极大的心思,若是遇到性子冷的,怎么捂都捂不热。我还是喜欢狗,给它口吃的它就能冲你摇半天尾巴。”无暝说。
路知晚是喜欢猫的,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养猫就是觉得猫可爱,至于猫喜不喜欢他,会不会冲他摇尾巴,他并不强求。
不过他记得,谢琮此前也不喜欢猫……
改日得了空,他也要问问谢琮不喜欢猫的原因。
“早些睡吧。”无暝并未继续逗留,临走前又朝路知晚道:“人这一生很长,谁也不知道路走远了,陪着你的人会不会变。所以趁着有心气儿的时候,珍惜眼前人。”
师父竟然会朝他说这种话?
路知晚有些震惊,但还是郑重点了点头。
这会儿中秋宫宴应该散了。
路知晚犹豫半晌,让人帮他找出笔墨,打算给谢琮写封信。
说了也奇怪,距离上次和谢琮见面明明也没过几日,他却觉得已经很久没见过对方了。也许是因为整日困在国公府,所以日子显得格外长吧。
路知晚不想大半夜麻烦暗卫,所以只写了两句话。一句是告诉谢琮国师的名字叫无尘,另一句则是询问谢琮,后天的宫宴对方会去吗?
第二句话其实是多此一举,他不问也知道谢琮肯定会去的。之所以写了那句话,是因为他原本想说自己有点想谢琮了。但斟酌一番后,他觉得太肉麻,就改了几次,折腾许久才改成了现在这句。
写完后,路知晚唤来了海东青。
不过海东青离开英国公府后,并未飞去东宫,而是直奔了距国公府一街之隔的某家茶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