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道里的冰水撞在鹰嘴砬子上,溅起的浪头冻在半空,像挂起三十六个冰灯笼。陈青山踩着冰碴子往崖顶爬,怀里的陈归山突然揪他耳朵:"爹,灯笼里有人影!"
"是当年炸铁道的抗联弟兄。"老萨满的指甲抠进冰灯笼表面,刮下一层煤灰,"赵司令带人往冰窟窿里埋炸药时,哈气凝成的..."话音未落,冰灯笼突然炸裂,掉出个铁皮罐头盒。
金铃儿的三姐金梅用鹿皮手套接住盒子:"昭和十七年的牛肉罐头!"她撬开锈蚀的盒盖,霉变的肉块上竟长着朵冰灵芝。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挑起灵芝:"这是我爹那辈人说的山神菇!"
岩温的傣刀劈开冰柱,露出后面冻着的麻袋堆。七个猎户合力扯开麻袋,霉烂的高粱里裹着二十多个炸药包。"引信还是干的!"周卫国抽出根导火索闻了闻,"是抗联自制的硝药..."
"快看袋口!"金铃儿扯出半截红布条,"这是我奶奶当年绑头发的!"布条上歪歪扭扭绣着鄂伦春语,老萨满眯眼念道:"七姓同心,炸鬼窟。"
东南方突然传来三声狗吠,两个赫哲汉子驾着狗爬犁冲上冰面。"陈把头!"领头的甩出条冻僵的细鳞鱼,"七星会余党在刨参王!"鱼鳃里塞着卷泛黄的地契,正是光绪年间官府的封山令。
孙大炮的络腮胡挂满冰珠:"狗日的要坏山神爷的风水!"他的索宝棍戳在冰面上,震出圈裂纹,"当年我爹抬参王时,七姓发过毒誓..."
"青山哥!"老河工在崖顶挥动松明火把,"冰闸要撑不住了!"他脚下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三十六个青铜鼎在激流中互相撞击。
陈青山把儿子交给金铃儿,抄起祖传青铜钉冲向冰缝:"卡住鼎耳!"钉尖刚触到青铜鼎,陈归山突然大哭:"钉子哭呢!"孩子背上的金鳞纹路渗出细密血珠,顺着冰面流向参王方向。
"用这个!"老萨满扯下狼头刺青处的皮肤,血淋淋地拍在青铜钉上。七个猎户同时割破手腕,血水在冰面汇成七道溪流,竟把青铜鼎生生架在冰缝之间。
周卫国突然指着参王所在的冰层:"那下面有东西!"他的枪托砸开薄冰,露出半截冻在里面的工兵铲。铲头刻着"周建国"三个字。
"这是我爹的!"周卫国的手掌按在冰面上,"他说要改河道护龙脉..."冰层突然炸开裂纹,三十六个青铜铃铛从裂缝涌出,每个都系着褪色的七星会腰带。
金铃儿的三姐金梅突然扯开条腰带:"这是我爹的刀鞘!"她拔出鄂温克猎刀劈向冰层,"老贼把爹的..."刀尖触冰的刹那,整片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十丈见方的石室。
七个穿靰鞡鞋的猎户甩出鹿筋绳捆住众人腰身。陈青山刚落地就撞见石室中央的青铜鼎,鼎身缠着条碗口粗的铁链,链子上挂满不同民族的护身符。
"是七姓的镇山链!"老萨满的萨满鼓撞在鼎沿,"光绪二十六年俄匪进山..."鼓槌突然挑起个带牙印的弹壳,"赵司令在这打过阻击战!"
岩温的傣刀劈开鼎脚青苔,露出底下暗藏的机括。金铃儿转动鄂伦春钥匙,石室四壁突然亮起三十六盏鱼油灯,照出墙上的契丹壁画。孙大炮摸着络腮胡翻译:"画上说七姓先祖歃血为盟,用参王须子泡酒..."
"酒在这儿!"周卫国从暗格里抱出个陶坛,封泥上印着七个血指印。陈归山突然咯咯笑着扑向陶坛,小手拍开封泥的刹那,浓郁的酒香裹着参味弥漫开来。
老河工在石室顶上大喊:"冰闸要塌!快找承重柱!"他的松明火把照出东南角一根刻满日文的铁柱。金梅的鹿皮鞭卷住铁柱:"这是鬼子当年立的..."
"炸了它!"周卫国抱起两个炸药包,"用抗联的老法子!"七个猎户同时割破手掌,血滴在导火索上竟燃起幽蓝的火苗。陈青山抄起工兵铲猛凿柱基,铲头突然迸出火星:"柱子里灌了铁水!"
陈归山突然挣开金铃儿的手,光脚跑到铁柱前。孩子背上的血珠渗进锈蚀的日文,铁柱表面突然剥落,露出里面刻着的七姓族徽。"是伪装的!"孙大炮的索宝棍劈碎铁皮,"里头是长白山红松!"
岩温的水傣刀突然自行出鞘,刀柄银铃响成串。陈青山会意,将青铜钉楔入红松柱的裂缝。老萨满的萨满鼓槌重击柱身,三十六个青铜鼎同时发出共鸣。
"要塌了!"老河工甩下捆浸满松油的麻绳。众人刚拽着绳子爬上冰面,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参王所在的冰层突然隆起,七品叶的老参在冰雾中若隐若现。
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脱手飞出,棍头参须无风自动:"参王要跑!"七个猎户同时甩出捆参绳,绳头铜钱却悬在冰面寸许难进。陈归山突然咬破手指,血珠甩出的刹那,参王竟自己挣破冰层。
"接着!"金铃儿甩出鹿皮囊兜住参王。老萨满突然跪地行大礼:"山神爷显灵了!"他的萨满鼓滚到参王跟前,鼓面熊皮上渗出琥珀色的参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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