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老河工蹲在石龛前敲烟袋锅,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这龛缝里透着铁锈味,"他用烟杆划开苔藓,"康德年间七姓人在这供过山神,后来叫鬼子改成暗哨了。"
金铃儿解下鹿筋绳系在歪脖子松上,绳头铜钱突然叮当乱响:"底下有暗流!"她俯身贴耳听石壁,"水声往东偏七分,正对二道沟的'龙摆尾'。"
陈青山用青铜钉在岩缝里撬出块带血的布条:"是抗联绑腿的料子!"他抖开布条,褪色的血字依稀可辨——"七姓同心,誓守龙脉"。
孙大炮的索宝棍往土里一杵,棍头参须突然卷住个铜纽扣:"关东军的制服扣!"他扯开扣眼上的苔藓,"这畜生叫田中次郎,昭和十八年死的。"
西北方突然传来三声鹞鹰叫,两个穿鱼皮袄的赫哲汉子踩着滑雪板冲来:"陈把头!七星会的人在老鸹窝炸山!"领头那人甩出个油纸包,"这是他们落下的雷管!"
岩温用傣刀挑开油纸,二十多根日式雷管裹在防潮布里。金铃儿戴上鹿皮手套捏起一根:"看这铜锈,是康德年间的老货!"
"追!"老萨满将萨满鼓往腰后一别,"老鸹窝有七姓人的祖坟,不能让这帮畜生惊了先人!"
众人踩着没膝的积雪赶到山坳时,三个七星会余党正在崖壁上打炮眼。领头的豁牙子举着火把叫骂:"陈青山!这山肚子里埋着太君的..."
金铃儿甩出鹿皮鞭缠住他手腕:"砍引信!"岩温的傣刀寒光闪过,导火索应声而断。孙大炮的索宝棍横扫,将余党逼退到悬崖边缘。
老河工突然贴耳听岩壁:"这石头肚子里有空腔!"他掏出参王酒泼在石缝上,酒液竟顺着纹路汇成个狼头图案,"是七姓先祖的求救信号!"
七个猎户用冰镐凿开岩层,碗口粗的铁链缠着青铜鼎缓缓升起。金铃儿擦拭鼎身青苔:"契丹文!写着'甲戌年七姓会盟,镇疫祛邪'..."她忽然指着鼎耳豁口,"这是当年赵司令的兵砍的!"
周卫国在鼎脚发现个油布包,拆开竟是本泛黄的日记:"康德九年腊月...赵司令带人夜袭防疫站..."纸页间夹着半截皮带,铜扣上刻着"周建国"三字。
"爹!"周卫国攥紧皮带扣,指节发白,"当年您在这..."
老萨满突然用指甲抠开岩缝:"看这刻痕!'遇险北撤'!"他指向东北方的红松林,"七姓先祖留的退路!"
众人刚撤进松林,山崖轰然崩塌。金铃儿点燃松明照向废墟:"石壁上有字!"残存的岩面上刻满契丹文,每个字都渗着暗红。
"是血书!"老河工的烟袋锅颤抖着碰触字迹,"七姓李长顺绝笔...康德九年腊月初八..."
陈青山用青铜钉挑开岩缝,拽出捆发霉的麻绳:"傣家的九股绳!绳头打着死结!"他忽然扯开绳结,"这是我爹的手法!"
岩温的傣刀突然指向东南:"那棵雷击木底下有东西!"刀柄银铃在靠近树根时叮当作响。七个猎户合力挖开冻土,露出个铸铁匣子。
金铃儿将七姓钥匙插入锁眼:"左三右四,鄂伦春的开锁诀..."匣子弹开的刹那,成摞的防疫档案滑落出来,扉页盖着关东军红戳。
孙大炮的索宝棍挑起本名册:"看这签字!是县维持会长的笔迹!"他忽然撕开封皮,"里头夹着张买山契,光绪年的官印还鲜亮着呢!"
周卫国突然指着岩壁阴影:"那儿有暗门!"老萨满的指甲抠进石缝,扯出条生锈的铁链,"这是七姓人修的逃生道!"
众人顺着铁链摸进山腹,二十台显微镜整齐排列在青石台上。金铃儿掀开帆布罩,培养皿里的黑色菌斑已经干涸:"这帮畜生...拿活人养跳蚤!"
岩温的傣刀劈开铁柜,整箱的鼠疫菌培养管滚落出来。老河工突然大喊:"闭气!"他抓起参王酒泼向菌管,酒液触到玻璃的刹那腾起白烟。
东南角突然传来铁器刮擦声。七个猎户架起弩箭时,三个七星会余党推着改装爬犁冲出。领头的刀疤脸狂笑:"陈青山!这山肚子里埋着..."
金铃儿甩出毒蒺藜钉在他膝盖:"说!主实验室在哪!"刀疤脸刚要咬牙,岩温捏住他下巴:"想死?先还了血债!"
老萨满扯开刀疤脸衣襟,后背的防疫班刺青赫然在目:"昭和二十年的漏网之鱼!"他忽然撕开刺青处的皮肤,露出底下更陈旧的"七生报国"字样。
陈青山在实验室角落发现个暗格,撬开竟是整箱的抗联遗物。金铃儿捧起件染血的狗皮袄:"这是我三叔的..."袄襟内缝着鄂伦春护身符,银铃已经锈死。
周卫国突然指着通风口:"有光!"众人顺着铁梯攀上地面,十五道沟的晨雾中,新抽的参苗刺破积雪。
七个猎户撬开青铜闸门,清冽的池水奔涌而下。老萨满将参王酒倒入主鼎,酒液顺着龙脉纹路流向老火炕,洗净了崖壁上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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