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火炕的晨雾里飘着柴火味,金铃儿蹲在青石板上刮苔藓:"这石纹走势不对,像是被人改过。"她掏出鹿骨签子沿着石缝划动,突然叮的一声碰到硬物。
陈青山用青铜钉撬开石板,露出个铸铁匣子:"看这锁眼纹路,是七棱钥匙的制式。"他转头看向老河工,"您老当年见过这种机关?"
老河工抽了口旱烟,烟锅在石板上磕了磕:"康德六年冬,七姓猎户被逼着在这片修地堡。小鼻子工头腰里就挂着这种钥匙,走起路来哗啦响。"他忽然用烟杆指向东南角,"那棵歪脖子红松底下,埋着当年监工的尸首。"
孙大炮的索宝棍往土里一插,棍头参须突然卷住个铜牌:"关东军防疫班的狗牌!"他扯开铜牌上的苔藓,"这畜生叫山羊一郎,昭和十七年死的。"
岩温的傣刀劈开铁匣锈锁,二十多封泛黄的信件散落出来。周卫国拾起最上面那封,手电光扫过日文抬头:"是山本写给上级的请功书!写着在十五道沟投毒的事..."
金铃儿突然按住他手腕:"小心纸边!"她戴上鹿皮手套捏起信纸,"这纸浆掺了毒鼠药,遇热会挥发。"说着将信件摊在青石板上,晨光映出背面暗藏的手绘地图。
老萨满佝偻着腰凑近细看:"这是龙脉的'气门穴'!"他枯指顺着山势纹路滑动,"七姓先祖在这埋过镇山鼎,光绪二十六年俄匪想挖,被山洪冲走了半个营。"
西北方突然传来三声鹞鹰叫,两个鄂伦春猎户踩着滑雪板冲来:"陈把头!七星会的人在二道沟炸冰窟!"领头那人甩出个油纸包,"这是他们落下的物件!"
陈青山拆开油纸,里面裹着把南部式手枪,枪柄刻着"防疫班"字样。金铃儿用鹿皮手套捏起弹匣:"看这弹头颜色,是毒弹!"
"追!"老河工将烟袋锅往腰后一别,"二道沟有七姓人的冬窝子,不能让这帮畜生毁了!"
众人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赶到沟口时,三个七星会余党正在冰面上钻孔。领头的刀疤脸举着雷管叫嚣:"陈青山!这冰层底下埋着太君的..."
金铃儿甩出鹿筋绳缠住他手腕:"岩温!砍引信!"傣刀寒光闪过,雷管引信应声而断。孙大炮的索宝棍横扫,将余党逼退到冰窟边缘。
老萨满突然跪地贴耳听冰面:"底下有铁链声!"他扯开狼皮袄掏出参王酒,酒液泼在冰层上竟显出个青铜鼎的轮廓,"这是七姓先祖镇水的法器!"
七个猎户用冰镐凿开冰面,碗口粗的铁链缠着青铜鼎缓缓升起。金铃儿擦拭鼎身青苔:"契丹文!写着'甲戌年七姓会盟于此,镇疫祛邪'..."她忽然指着鼎耳,"这豁口是当年抗联砍的!"
周卫国突然发现鼎脚卡着个油布包,拆开竟是本发霉的日记:"康德九年腊月...赵司令带人夜袭防疫站..."泛黄的纸页粘着干涸的血迹,"这字迹...是我爹的!"
老河工突然用烟袋锅敲击冰面:"听这动静!冰层底下有暗流!"他指向东南方的冰裂口,"那疙瘩冒的是毒泡,得用雄黄粉镇住!"
众人处理完毒泡正要撤离,刀疤脸突然挣脱绳索扑向冰窟。金铃儿甩出鹿皮鞭卷住他脚踝:"想死?没那么容易!"鞭梢钢钩刺入脚筋,将他拖回雪地。
陈青山用青铜钉挑开他衣领,露出脖颈后的刺青:"这是防疫班的编号!"他转头看向老萨满,"当年活下来的鬼子..."
老萨满的指甲抠进刺青:"昭和二十年关东军投降,有批畜生扮成猎户混进山。"他忽然扯开刀疤脸的衬衣,后背赫然刺着完整的防疫班徽记。
岩温从冰窟里捞上个铁匣子,傣刀劈开锁头,整摞的活体实验照片滑落出来。金铃儿拾起最上面那张,鹿皮手套突然攥紧:"这帮畜生...把人当木头桩子练刺刀!"
周卫国突然指着照片背景:"看这石壁!是梯云峰的老虎口!"他掏出父亲留下的地图对照,"这岩缝走势和鬼子画的防疫线重合!"
众人踩着暮色赶到老虎口时,七星会的余党正在岩壁上安炸药。孙大炮的索宝棍劈空扫去:"狗日的要毁山灭迹!"棍头参须缠住炸药箱甩向深涧。
金铃儿点燃松明子照向岩壁:"这凿痕是新的!"她忽然用鄂伦春语惊呼,"石纹底下有七姓人的求救信号!"
七个猎户用冰锥清理岩面,逐渐显露出成片的契丹文。老萨满颤抖着抚摸刻痕:"这是七姓先祖的镇山诀!"他指着其中一段符号,"看这个狼头标记,是让后人遇险时往北坡撤!"
陈青山在北坡红松林找到个隐蔽山洞,洞内堆着抗联遗留的弹药箱。
老河工突然用烟袋锅敲击洞壁:"这石头是空心的!"索宝棍劈开岩层,露出条斜插山腹的滑道。岩温的傣刀突然鸣响,刀柄银铃指向滑道深处。
"是防疫班的秘密通道!"周卫国举着火把探身查看,"这铁轨是康德年间的制式!"
金铃儿将参王酒洒在洞口:"七姓先祖在上,今儿咱们要替天行道了!"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滑道流淌,照亮了山腹深处成堆的防疫档案。
孙大炮的索宝棍挑起本名册:"看这签字!是当年县维持会长!"他忽然扯开名册封皮,"里头夹着张买山契,当年的官印还盖着呢!"
晨光初现时,众人背着罪证走出山洞。金铃儿望着十五道沟新冒的参苗,忽然吹响鹿哨。三十六个抗联虚影在晨雾中浮现,刺刀寒光映亮了整片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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