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髓晶被动了。"老萨满抓起官服里的铜纽扣按在陈青山眉心,"你太叔公把真镇山钉分成了三份,钉尖在翡翠匣,钉身在水晶柱,钉魂......"
话未说完,祠堂屋顶传来重物砸落的巨响。陈青山爬上地面时,只见房梁上倒挂着一只机械蝙蝠,钢铁翅膀上布满了傣族符文。蝙蝠眼睛是两粒山髓晶碎片,正对着铜镜射出红光。
铜镜在红光照射下开始融化。镜中画面扭曲成南极冰原的景象:三百口青铜棺已经全部开启,每个棺材中都站着一个穿清朝官服的"人",它们正用机械般整齐的动作向东方跪拜。
陈青山举枪射落机械蝙蝠。蝙蝠坠地时腹部弹开暗格,掉出卷微型胶片。那日苏用银簪挑起胶片对着油灯,灯焰将影像投射到墙面——1908年的长白山地宫里,陈延鹤正将半截镇山钉插入祭坛,七个穿德式军装的人跪在周围,他们的影子在墙上却变成了长着犄角的怪物。
胶片最后定格在一份文件上。文件抬头印着德文"圣血兄弟会亚洲分会",内容是用满文写的血誓"以陈家血脉为引,镇守山髓晶三甲子。"签名处除了陈延鹤的指印,还有道用刀刻的痕迹,细看竟是"假契"两个小字。
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屯里猎户慌张跑来,说雪狼谷方向升起七道青白烟柱,烟中飘着写满德文的丝绸幡子。陈青山抓起铜镜冲出门外,只见远处天空的云层被烟柱搅动,隐约组成了巨型炼金阵图。
"是召唤阵。"老萨满往铜镜背面吐了口血酒,镜面顿时映出仙人洞内的景象——七具干尸手中的山髓晶碎片正在悬浮旋转,洞顶水银炼金阵滴落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个与云层完全相同的图案。
陈青山怀里的左轮手枪突然发烫。他掏枪时带出那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南极冰原正在融化,青铜棺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半。照片背面浮现出之前没有的文字:"钉魂在镜,以血唤之。"
那日苏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在铜镜边缘。血液顺着镜框纹路流淌,最终汇入镜中天池。平静的水面顿时沸腾,池底水晶柱里的镇山钉钉身开始剧烈震动。
"还差钉尖。"宝音老汉指向翡翠匣子的镜中影像,"要有人去天池悬崖......"
话音未落,机械蝙蝠的残骸突然爆炸。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祠堂墙上组成德文警告:(最后警告)。紧接着所有棺材里的右耳集体自燃,火焰竟然是冰冷的青白色。
陈青山将铜镜塞入怀中。镜面接触体温的刹那,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记忆:太叔公在冰原上埋下某个发光的物件,德国军官用刻满符文的匕首割开自己手腕,南极极光里浮现出长白山的轮廓......
"我知道钉魂在哪了。"陈青山摸出腰间玉佩按在镜面。玉佩上的家纹与镜中翡翠匣子上的纹路完美重合,"太叔公把钉魂封进了陈家祖传玉佩。"
雪狼谷方向的烟柱突然转向,如同七条巨蟒朝祠堂游来。老萨满抓起神鼓拼命敲打,鼓声震得屋檐下的冰凌纷纷坠落。每根冰凌落地都变成个小人形状,手持冰矛列阵挡在门前。
陈青山解开玉佩系绳。当他把玉佩贴近铜镜中央时,镜面突然变得如同水幕,一只苍白的手从镜中伸出,指尖即将触到玉佩边缘。那手拇指上戴着个翡翠扳指,扳指内侧刻着陈延鹤的名字。
"太叔公?"陈青山下意识要握那只手,却被那日苏的银链拦住。银链上的孔雀纹全部竖起,变成尖锐的鳞片刮过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镜中手突然暴长三寸,抓住玉佩就往镜里拖。陈青山死死拽住红绳,发现那只手的手背上浮现出德文刺青——正是血契末尾的违约诅咒。老萨满见状,抄起供桌上的桃木剑斩向手腕,剑刃却穿过了虚影。
"是契约反噬。"那日苏急中生智,将太叔公左轮手枪的弹头拆出,用银链卷着塞进镜中,"血契认的是山髓晶气息。"
弹头入镜的瞬间,整个镜面凝固成冰。那只手停顿了一下,陈青山趁机扯回玉佩。冰面随即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个三维地图——长白山天池与南极冰原某处通过发光的红线相连,线上串着十二个骷髅标记。
祠堂地面突然隆起。陈青山刚跳开,就见原先地窖位置钻出条青铜铸造的巨蛇,蛇头上站着个穿清朝官服的虚影。虚影左手拿着德国怀表,右手捧着山髓晶,胸口赫然别着圣血兄弟会的蔷薇十字徽章。
"三日内钉魂不合,三百冰尸尽出。"虚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冰碴碰撞的声响,"陈延鹤当年没完成的仪式,该由你来终结。"
铜蛇突然张口吐出寒雾。雾气所过之处,老萨满的雷鸟铜像全部结霜坠落。陈青山举枪射击,子弹穿过虚影打在铜蛇眼睛上,溅起的不是血花而是水银珠。
"去天池。"那日苏拽着陈青山往后门跑,"钉尖和钉身必须在冬至日前合体。"他的银链自动缠上门框,链环间的孔雀纹喷出靛蓝烟雾阻挡追兵。
陈青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虚影正在祠堂中央展开卷轴,正是当年那份假契约。契约空白处浮现出血字:"钉魂为引,冰城为祭。陈家血脉,永镇山髓。"
屯口老槐树上所有的乌鸦同时起飞,在空中组成箭头指向天池方向。陈青山摸了下怀中的铜镜,镜面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隔着衣料在他胸口烙下个北斗七星形状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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