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主峰的雪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陈青山踩着及膝的积雪向上攀登,青铜镜在怀中不断的发烫,镜面映出的祭坛景象越来越清晰——七道身影跪拜的中央,赫然是半截插入冰层的镇山钉。
孙二瘸子走在最前面,他的瘸腿在雪地里竟比常人更稳当。每走百步,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撒些朱砂混着黑狗血的粉末在雪地上。粉末触及冰雪的瞬间,暗红色的纹路便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勾勒出隐藏的路径。
"陈把总当年布的阵。"他抹了一把冻僵的鼻子,"用守山人的血画的引路符,专克山髓晶的障眼法。"
那日苏的右臂还残留着晶化的痕迹,皮肤下偶尔闪过青铜的光泽。他忽然蹲下身,翡翠手插入雪层,挖出一块被冰封的铜牌——牌上刻着"羽林左监"三个篆字,背面是一幅微缩的昆仑山势图。
"汉军的标记。"陈青山接过铜牌,牌身突然灼痛掌心。他翻过来细看,发现山势图的峡谷位置,刻着一个与青铜鼓纹路相同的符号。
正午时分,三人终于攀到雪线以上。眼前的冰壁如刀削般陡峭,冰层里冻着几具穿不同朝代服饰的尸体。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道袍的老者,他双手结印,面前悬浮着一块山髓晶,晶体内封着一滴暗红色的血。
"龙虎山的天师......"孙二瘸子用猎刀轻敲冰面,"光绪年间的《申报》登过他失踪的消息。"
陈青山将铜牌贴在冰壁上。冰层突然透明化,露出后面隐藏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冰墙里,整齐排列着十二尊铜人,每一尊铜人胸口都缺了山髓晶,空荡荡的窟窿对着通道,像是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洞。中央青铜祭坛上跪着的七道身影同时转头——他们穿着汉、唐、宋、元、明、清和民国的服饰,面容却一模一样,都是四十岁左右的方士模样。
"陈家人来了。"穿明制道袍的身影开口,声音像是冰层摩擦,"比预计的晚了十二年。"
祭坛中央的镇山钉突然嗡鸣。陈青山怀中的青铜镜自行飞出,悬在七人头顶。镜光照耀下,他们的影子竟交织成一个完整的人形——那是个穿汉朝祭师袍的老者,腰间挂着铜鼓,手中捧着玉璋。
"西王母国最后的大祭师。"那日苏突然跪倒在地,翡翠手插入冰面,"他用分魂之术活了两千年......"
孙二瘸子突然拽出藏在瘸腿里的雷符。符纸刚接触空气就自燃起来,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与山髓晶相同的翡翠色。火光映照下,祭坛底部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全是不同年代的守山人名字,最早能追溯到汉武帝时期的羽林军。
"你太叔公的名字在那儿。"穿清装的身影指向某处。陈青山俯身细看,果然在光绪年间的名录里发现了"陈延鹤"三个字,但被人用刀刻意划花了。
这时青铜镜突然坠落。镜面在祭坛上摔出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裂缝里都渗出了黑血。七道身影同时颤抖,他们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青铜质的躯体。
"时辰到了。"穿汉装的身影突然站起身,他的道袍碎裂,露出心口嵌着的山髓晶,"陈家人,完成你的使命。"
陈青山拔出镇山钉走向祭坛。钉尖刚触及冰面,整座昆仑山突然震动。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封存的东西——是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一个穿汉式裙子的女子,正是冰窟里消失的那位。
"她才是真正的器魂。"穿唐装的身影开始融化,"西王母用她的血......"
话未说完,冰洞顶部突然炸裂。十二个穿德式探险服的身影顺着绳索降下,为首的正是那个心口嵌着鼓魂碎片的青铜人。他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从铜傀身上挖出的山髓晶。
"多谢你们找到祭坛。"青铜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他猛地将山髓晶按向自己胸口。陈青山突然暴起,镇山钉脱手飞出,钉尖刺入青铜人眉心。钉尾铜铃响起的刹那,怀中的青铜鼓自鸣相和,声波震得冰洞顶部的冰棱如雨坠落。
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她的指尖轻叩棺盖,整座祭坛的符文同时亮起。七道身影彻底融化,他们的青铜身躯化作液体,流向中央的镇山钉。
青铜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他的山髓晶心脏开始龟裂,裂纹中渗出黑血。陈青山趁机扑向水晶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棺盖——
女子的身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飞雪。风雪中,她的汉式曲裾片片碎裂,腰间铜鼓坠地的声响,与青铜铃的余音交织在一起。
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在镇山钉上时,整座昆仑山的雪线突然上升了十丈。陈青山站在祭坛中央,手中的铜镜映出陌生景象——长白山天池水底,三百口青铜棺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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