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河攥着半截钢丝荡过血池,暗室顶部的八卦阵金光大盛。茶商妻子的脸皮在鼓面上尖叫,缝嘴的金线突然崩断:"契约在妆匣!"话音未落,整张人皮便化作血水渗入地缝。
"倒是小瞧你了。"青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知道为何戏台要搭八角?"
岩壁上的抓痕突然渗出黑血,勾勒出完整的八卦图形。林秋河将玉珏按在坤位,地面轰隆裂开道暗格,鎏金妆匣被八条铁链悬在虚空,匣面刻着"严青芜"三个篆字。
庙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子时三更,阴阳道通——"
妆匣应声开启。泛黄的《湘江日报》飘落在地,民国二十一年四月七日的头版标题触目惊心:"严家戏班七十三口离奇暴毙,疑遭军阀报复"。配图是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露出半截水青色衣袖。
"往下看。"青芜的鬼影浮现在报纸上方,"看看你们林家造的孽。"
林秋河指尖拂过第二版小字:"班主严复礼拒为张督军演堂会,其女严青芜被剥皮示众..."油墨突然晕染成血渍,报纸背面浮现出祖父林鹤年的日记残页:
"戊辰年三月初七,奉张督军令改戏折。以朱砂混尸油制胭脂,戏子涂之则喉生肉刺...严班主中计,其女皮相上佳,可制人皮鼓两面..."
暗格突然剧烈震颤。青芜的指甲穿透报纸刺来:"现在知道血胭脂的由来了?"林秋河翻身躲过,报纸在半空自燃,灰烬聚成个穿军装的男人虚影。
"林参谋,这出《锁魂劫》改得妙啊!"军装男人拍着林鹤年的肩,"等严家班唱完这折戏,他们的魂就永远困在戏台里了。"
虚影中的林鹤年攥紧戏折:"督军答应过,不伤青芜姑娘性命。"
"你这老糊涂!"军装男人突然掐住林鹤年脖颈,"要不是看她皮肉细嫩,早把你那些腌臜勾当登报了!"他甩开林鹤年,朝门外喊:"把严小姐请去柴房,记得用钝刀——"
青芜的尖啸震碎虚影。她浑身扎满绣花针从血池升起,针尾珊瑚珠叮当作响:"现在明白为何非要林家人的皮了?"溃烂的面孔贴近林秋河,"你们祖孙三代,都该尝尝剥皮的滋味。"
戏台方向突然传来密集的鼓点。严九郎的嘶吼夹杂着金属摩擦声:"时辰到!换新鼓!"
林秋河抓起妆匣里的犀角梳刺向青芜面门:"你爹才是递刀的人!"梳齿卡进绣花针间隙,"若不是他贪图督军的银元..."
"住口!"青芜的第三只眼在额头裂开,瞳孔里映出柴房景象——严复礼正颤抖着将朱砂胭脂涂在女儿脸上,"爹是为保住全戏班的命啊..."
鼓声突然逼近。林秋河转头看见人皮鼓撞破暗室石壁,鼓面凸起的人脸变成军装男人模样。严九郎的烂脸从鼓缘探出:"张督军等这出戏等了八十年,林公子可别扫兴。"
青芜的水袖缠住林秋河脖颈拖向戏台。沿途岩壁挂满风干的戏服,每件心口位置都钉着生辰八字。经过偏殿时,林秋河瞥见茶商的无头尸正在给马脸汉子缝制新皮,针脚用的是浸血的钢丝。
"瞧,这就是你们林家写的戏。"严九郎敲响人皮鼓,戏台顶棚垂下七盏白灯笼,每盏都裹着张完整的人皮,"活人唱,死人看,唱不完就永生永世轮回演!"
林秋河被按在首排座椅上。刻着名字的椅背伸出骨爪扣住他手腕,扶手上浮现出血色戏词:"若要破局,须有人愿承业报。"他摸到座椅缝隙里的犀角梳,猛地刺向青芜第三只眼。
"你找死!"青芜的瞳孔迸出黑血,戏台突然倾斜。林秋河趁机滚进后台,撞翻的妆匣里滑出半盒胭脂,朱砂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铜镜碎片映出严九郎逼近的身影:"当年你祖父在这镜子前,亲手给青芜涂上血胭脂。"他腐烂的指尖蘸着胭脂膏,"多好的皮相,剥下来时还带着体温..."
林秋河突然将胭脂抹在自己脸上:"不是要林家人献皮吗?"他抄起剃刀抵住咽喉,"我若现在死了,这身皮可就用不得了。"
鼓声骤停。青芜的鬼影在梁间游荡:"你以为能要挟我们?"
"你们需要活剥的皮。"林秋河划破脸颊,"死人皮会皱,不是吗?"血珠滚落胭脂,竟腾起青烟,"祖父日记里写过,血胭脂遇活人血会变尸毒。"
妆匣突然剧烈震动。严复礼的鬼魂从镜中渗出:"快住手!尸毒会毁了戏台!"
"正合我意。"林秋河将染血的胭脂拍在戏折上。纸页瞬间碳化,戏台立柱冒出黑烟。严九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人皮鼓上的血管根根爆裂。
青芜的水袖缠住林秋河手腕:"你竟敢..."她的绣花针突然转向严九郎,"父亲,是时候了!"
戏台顶棚轰然坍塌。严九郎的鼓槌插进自己眼眶:"以吾残魂,启鬼门关!"血雨倾盆而下,十三具裹着戏服的骷髅破土而出,每具都握着带倒刺的剥皮刀。
林秋河撞开摇摇欲坠的庙门,暴雨中浮现出望不到尽头的戏台。每个戏台上都演着《锁魂劫》,无数个青芜在齐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怀中的玉珏突然烫如烙铁。祖父的虚影在雨中显现:"去祖祠...毁契约..."话音未落,虚影便被钢丝绞成碎片。
山脚下传来鸡鸣。林秋河跌进湍急的溪流前,最后看见戏台在晨雾中化作累累白骨。青芜的声音萦绕耳际:"明日此时,该换你接严老板的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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