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上井沿的瞬间,整座宅院响起了婴儿的笑声。月光下站着三个阴童子,最胖的那个正在啃食老账房的眼珠,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混着黏稠的水响。它们脚边滚落着半盏人皮灯笼,灯罩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用脐带编成的灯芯。
后院墙头这时突然亮起一盏绿灯笼。扎纸匠的剪影映在了灯笼纸上,他手里握着一把竹刀,正在慢慢割开自己的喉咙。血顺着灯笼骨淌下来,滴在地上变成蠕动的纸虫。
我抓起剩下的两盏人皮灯笼冲向祠堂。经过回廊时,檐角垂下的蛛网突然缠住我的脖颈,网上粘着一片带血的指甲盖。身后阴童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最瘦的那个又开始学猫叫,只是这次叫声里混着老账房的呜咽。
祠堂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此刻全都倒扣着。我把人皮灯笼摆在香案上,掀开陈老太爷的牌位,底座凹槽里藏着一把生锈的剪刀,刃口还沾着干涸的经血。
这时灯笼光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供桌下伸出一只泡胀的手,指间缠着红线,线头连着我的脚踝。我举起剪刀斩断红线的瞬间,听见梁上传来了扎纸匠的笑声,抬头我看见二十几个纸人新娘晃着脚,染红的裤管往下滴着黑水。
最靠近我的纸人突然裂开了肚皮,竹骨肋条间卡着一个青紫色的死胎。死胎的手脚被红线绑成古怪的姿势,天灵盖上钉着三枚铜钱。此刻我想起井底那盏灯笼上的胎盘,胃里突然开始翻江倒海。
祠堂的门这时轰然关闭。三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火光中浮现出扎纸匠闺女被凌辱的场景。少爷的绸缎裤腰带上别着一把竹刀,刀柄刻着陈家族徽。当姑娘的肚子隆起时,老夫人用那把剪刀绞下了一块胎盘...
供桌下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在蠕动。我握紧剪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上了香案,震得人皮灯笼直晃。火光摇曳间,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渐渐分裂成了三个,每个影子的头颅都变成了阴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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