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淡淡的铁锈味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翻开下一页,发现供应商栏里只写着“李记建材”四个字,却没有具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这让他感到十分蹊跷,一般来说,正规的账本应该会详细记录供应商的信息。
林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他决定深入调查一下这个“李记建材”,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更让人不解的是,所有这些异常的账目都盖着周明达的私章,而且这些私章的印泥颜色深浅不一,似乎并不是一次盖上去的。"他们在做假账。"苏瑶掏出便签纸记录,钢笔尖在霉斑纸上洇开墨点,"而且时间集中在汛期前三个月。"她突然抬头,月光从破碎的百叶窗漏进来,在她侧脸割出明暗交错的伤痕。
林江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铁皮柜深处,终于摸到了那个铁盒。铁盒的表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铁锈,锁扣也因为长时间的氧化而变得难以打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仔细地挑选出一把看起来比较合适的,然后将它插进锁孔里。然而,由于锁扣生锈严重,钥匙根本无法转动。林江皱起眉头,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试图强行撬开锁扣。
随着“咔嚓”一声,锁扣终于被撬开了,铁盒的盖子也随之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积尘簌簌落下。林江咳嗽了几声,挥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然后定睛看去,只见铁盒里躺着半盒泛黄的会议记录。
他轻轻地拿起那本会议记录,翻到了 1998 年 5 月 12 日的那一页。周明达的笔迹在泛黄的纸张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当时书写时的用力:“三号坝段使用复合土替代黏土,可节约成本 42 万。”
“复合土遇水会膨胀!”林江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沙哑,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页,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溃坝时喷涌而出的泥浆,那泥浆如恶魔一般吞噬着一切;他想起了父亲那件被钢筋刺穿的工服,上面沾满了鲜血和泥土;他还想起了老张家墙上的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一家人笑得那么幸福,而现在却只剩下老张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林江的手腕。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苏瑶正站在他身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有人来了。”苏瑶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林江的心跳瞬间加速。
果然,仓库的铁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仿佛是有人在强行推开它。林江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拽着苏瑶躲到了档案柜的后面,然后透过柜子之间的缝隙向外张望。
只见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乱晃,伴随着来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仓库里炸响,那声音就像鼓点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在林江的耳膜上。"妈的,钥匙明明在老张抽屉里……"男人的咒骂带着酒气。林江认出那是立诚建工的财务总监,去年在奠基仪式上见过。他屏住呼吸,听见苏瑶的脉搏在黑暗中狂跳,像困在笼中的鸟。
明亮的光束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无情地扫过他们藏身的狭窄缝隙。林江的目光紧随着光束移动,当它短暂地停留在苏瑶的脸上时,他注意到她那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夜露,宛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苏瑶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手摸索着脚边,然后摸到了一个硬物。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半截蜡烛,那是当年竣工典礼上使用过的,如今已经被遗忘在这里。蜡烛的蜡油在铁皮柜上堆积成了一种诡异的形状,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找到了!”伴随着财务总监那略带兴奋的高喊声,原本静谧的空间被瞬间撕裂,林江的心跳也在这一刻骤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他瞪大眼睛,透过柜门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外面的动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见财务总监如疾风般快步走到一个箱子前,毫不犹豫地扯开箱子上的封条,那动作粗暴得让人不禁为箱子里的东西捏一把汗。
紧接着,财务总监将手伸进箱子里,开始翻找里面的档案。随着他的动作,箱子里的泛黄图纸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嗡嗡”地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如雪花般缓缓飘落。
林江定睛看去,这些图纸竟然是水库泄洪闸的设计图!他的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因为他注意到,图纸上的某处参数似乎被人用橡皮擦修改过,而且在边缘还残留着一些咖啡渍,这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苏瑶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林江的掌心,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在这时,财务总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首欢快的《好日子》彩铃,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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