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高邑城,袁绍的马车碾过青石板铺就的官道,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掀开车帘一角,打量着这座冀州治所的城墙——比渤海郡治南皮要高大许多,城头旌旗招展,守军盔甲鲜明,自有一股北地雄浑之气。
马车缓缓停在刺史府门前,早有属官在门外等候。
“渤海太守袁绍,特来拜见王使君。”袁绍下车后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有力。
府门内快步走出一位中年文士,正是王芬的别驾耿武。“袁太守远道而来,使君已在堂上恭候多时了。”耿武还礼道,目光却在袁绍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
穿过三重院落,袁绍被引至正堂。
堂上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男子,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正是新任冀州刺史王芬。袁绍注意到他案几上堆满了竹简文书,显然正在处理政务。
“下官袁绍,拜见王使君。”袁绍上前行礼拜见。
王芬连忙起身相迎:“本初何必多礼!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王某虽为刺史,岂敢受此大礼?”他亲自扶起袁绍,态度热络中带着几分谨慎。
两人分宾主落座,侍从奉上茶汤。袁绍轻抿一口,是上好的蜀地蒙顶茶,心中暗忖王芬果然讲究。
“本初在渤海政绩斐然,百姓称颂,王某初来冀州,正欲请教治理之道。”王芬开门见山道。
袁绍微微一笑:“使君过誉了。渤海小郡,不过尽些本分。倒是使君此番主政冀州,朝廷寄予厚望啊。”
话中有话的试探间,袁绍暗中观察着王芬的反应。前世此人因谋诛宦官而身败名裂,如今看来,眉宇间果然有一股刚烈之气。
王芬捋须叹道:“如今天下宦官专权,民不聊生。王某受命于此,自当竭尽全力,还冀州一片清明。”
袁绍眼中精光一闪。
王芬竟如此直白地表露对宦官的不满,看来与前世一样,此人确实对十常侍深恶痛绝。
他故意顺着话题道:“使君高义。只是十常侍势大,连大将军何进都需避其锋芒...”
“哼!”王芬突然拍案,
“阉竖之辈,也敢妄议朝政!若非...”话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失言,急忙收住话头,尴尬地笑了笑,“王某失态了。”
袁绍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使君忧国忧民,令人敬佩。”他话锋一转,“不知使君可曾见过陈逸公子?听闻他近日也在冀州游历。”
王芬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案几上。
“陈公子?王某...尚未得见。”他强作镇定地回答,但眼神闪烁不定。
袁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来王芬已经与陈逸有所接触,只是不愿明言。前世正是陈逸与术士襄楷的怂恿,才让王芬铤而走险。这一世,历史似乎正在重演。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耿武进来禀报:“使君,宴席已备好,请移步后堂。”
王芬如蒙大赦,连忙起身相邀:“本初远来辛苦,王某略备薄酒,还请赏光。”
宴席设在刺史府后花园的水榭中,四周垂柳依依,池中荷花初绽。除了王芬和袁绍,还有几位冀州别驾、治中从事作陪。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久闻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一位名叫闵纯的别驾举杯敬道,“今日得见本初公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袁绍谦逊地回礼,目光却扫过在座众人。这些都是王芬的心腹,若能收为己用...他心中暗自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反应。
酒至半酣,王芬似乎放松了警惕,话也多了起来。“本初可知,冀州虽富庶,却也有隐忧。”他压低声音,“黑山贼张燕聚众十万,时常劫掠郡县,王某正为此事忧心。”
袁绍心中一动。黑山贼确实是冀州大患,前世王芬曾借剿匪之名暗中招兵买马,为废立之事做准备。他故作关切道:“使君可有良策?”
王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自然要招募勇士,练兵备战。”他忽然凑近袁绍,“本初麾下若有精兵良将,不妨...”
话未说完,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在王芬耳边低语几句。王芬脸色微变,随即强作笑颜:“有些琐事需处理,诸位且先饮酒,王某去去就回。”
袁绍目送王芬离席,心中疑云顿起。他借口更衣,也暂时离席。在回廊转角处,他低声唤来随行的护卫队长张骁:“去看看王芬见了什么人。”
片刻后,护卫张骁回报:“陈逸带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从侧门进了刺史府。”
袁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陈逸和襄楷,前世导致王芬失败的罪魁祸首,这一世又出现了。他心中飞快盘算着:是任由历史重演,王芬再次失败后自己渔翁得利?还是...
“主公,要干预吗?”张骁低声问。
袁绍沉吟片刻:“不急。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子远,你留在高邑,设法接近王芬的属官,特别是那个耿武和闵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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