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阑之刚出听玉轩，就看到惊蛰折返而来。
他停下脚步，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惊蛰快步来到跟前，无语道：“主子，太子妃走了。”
蔺阑之：“走了？”
崔婉宁这个时候来找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结果来了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她没说什么？”蔺阑之觉得奇怪。
惊蛰摇了摇头。
他也很懵逼，就说了一句主子还没起床，那人就跟应激了一般，脸色阴沉的就走了。
蔺阑之沉默了几秒，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宫里也来了人。
交代好在家中照顾好江晚楹后，蔺阑之进了宫。
崔氏贪污一案牵涉广大，此前被蔺阑之暗中探访和审讯过的官员在天牢里相聚一块，心惊胆战的等着结果。
金銮殿，晋元帝脸色极其难看的坐在龙椅上，底下大臣分为两派，一派坚持要严惩崔氏和牵涉官员，另一派则是劝说小惩大诫，毕竟崔氏的百年底蕴摆在那里。
况且牵涉官员太多，一下子处理完，只怕朝局不稳。
还有人攀咬蔺阑之，说他就是为了只手遮天，排除异己才这么做。
蔺阑之来到时，就听到官员提及一事。
“若是只看家蕴论事，那当年的魏氏八代为将，替大晋守护江山百年，为何一夕之间满门被灭，却无人替他们喊冤？”
“羌州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地界内尸横遍皆是崔氏贪污灾银导致！诸位大人莫非私下受了崔氏好处，到此地步居然还想着替尸位素餐的他们辩白！”
“蔡大人慎言，本官是以大局为重才劝陛下三思，你休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哼，到底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别有企图，只有你们清楚。”
“蔡琰！”
晋元帝被他们吵得脑袋涨疼，印堂处隐隐有一股阴影。
“够了！”
他烦得怒斥一声，大殿顿时安静。
蔺阑之见此，这才抬步往里走，便瞧见谢公公正捏着一个瓷瓶往晋元帝的手里倒出一枚漆黑的药丸。
晋元帝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迅速咀嚼后吞咽而下。
只是片刻，他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蔺阑之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却不声张。
“臣，参见陛下。”
听到他的声音，晋元帝脸色好了些，摆手道：“平身，既然你来了，那就由你来替朕解释。”
将烂摊子扔给蔺阑之后，晋元帝身躯松懈了些，斜倚在龙椅上，扶着额。
蔺阑之侧身看向殿内的其他大臣，缓缓从袖中拿出账本。
声音不疾不徐，道：“本官知道，各位都是大晋的肱股之臣，自然是以国运根基为重。可一旦根基有了蛀虫，哪怕各位大人肝脑涂地，也无济于事。”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要严办这些人？”方才跟蔡琰吵起来的大臣不悦质问。
蔺阑之低笑，将手中的账本扔出去：“秦大人不妨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秦大人狐疑了一瞬，却还是捡起地上的账本。
虽然被烧毁了一些，但存留下来的字迹依旧清晰。
他本是不屑，以为蔺阑之只是随便拿了些不痛不痒的记载打发自己。
结果越往后翻，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直到看见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上面，并且清清楚楚写着自己从为官第一天开始，收过谁的礼，又给谁送过礼。
按理说，在朝为官，私下难免会有‘拉关系’的时候。
相互之间走动送礼都是小事，龙椅上的那位心底清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账目的恐怖之处在于，太细致。
细致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
秦大人看完后，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他眼底闪着惊惧和慌张，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蔺阑之，头一次对这位年纪轻轻的首辅大人，生出恐惧。
蔺阑之勾唇，问道：“秦大人是否还觉得，本官没放过谁？”
秦大人捏着账本的手微微发抖。
即使他没看完，可就是看过的这些，粗略下来，蔺阑之已经是轻拿轻放了。
如今只有崔氏和几位牵涉极深的官员被抓，其他那些多多少少牵涉过的官员，都相安无事的还在外头。
若他真是排除异己，那自己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可是……可……”秦大人还想说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晋元帝看着方才还理直气壮和蔡琰争吵个不停的人变得支支吾吾，也有些好奇那账本里到底有什么。
“崔氏近些年来，仗着京中势力拉拢各地官员，已经形成完整的关系链。从京中往外，层层剥削，增巨百姓税收不说，还贪污朝廷赈灾的银子，致数万百姓遭受天灾苦难，论罪已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那些攀附于崔氏之下的官员更是过分，在其位却贪图享乐，私下强抢民女，欺压百姓。”
“试问，这等害虫不该杀吗？”
蔺阑之的话音落下，诸位大人鸦雀无声。
“如今陛下只是下旨按律查办，崔氏乃至下面的那些人，犯了什么事，便定什么罪，查办还未结束，各位大人就急着到陛下面前替他们辩白，也不怕惹火上身。”
“秦大人，你说是吧？”
秦大人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随着蔺阑之的问话，一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慌忙的将账本合上，然后对着晋元帝跪下：“陛下，是臣糊涂。”
今日进宫提议小惩大诫的几人都是秦大人为首，这会儿看着他都已经跪下，其他几人也不敢再多嘴。
蔡琰见此，好奇的上前从秦大人手里拿过账本：“本官倒是好奇这上面有什么，竟让秦大人这么害怕。”
他说着，也开始翻。
越翻，心里越惊。
只到一半，蔡琰也不敢继续往下翻了，就怕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
他连忙还给蔺阑之，尴尬的笑了笑：“蔺大人，收好。”
蔺阑之面色冷淡的接过：“多谢蔡大人。”
“既然诸位都没意见，那蔡琰，秦肃你们二人协助蔺澜之共同查办崔氏贪污一案。记住，朕要实事求是，绝无半点虚假。”
蔡琰和秦肃连忙叩首：“臣，接旨。”
赶走他们后，晋元帝让蔺阑之留下，等大殿内没人后，就听到他说：“万伯候的小女儿昨日进京，这会儿正在后宫与兰贵妃闲谈，你去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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