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白泽所说的“答案”,或许就在这片死亡的白色之后。
风雪呼啸,李当归和雀翎踩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地走进一座废弃的石屋。
厚重的石墙隔绝了部分寒风,但屋内依旧冷如冰窖。
雀翎熟练地拆下几块腐朽的木梁,从怀中取出火石,又掏出一小包油脂——那是临行前从影狩鞍具上刮下的兽脂。
火焰终于腾起,微弱的暖意驱散了一丝寒意。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着石墙上古老的刻痕——那是俱卢族留下的狩猎图腾,如今已被冰霜覆盖大半。
雀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声音低沉:“极北深处,有些东西比黑潮更可怕。”
她盯着跳动的火焰,开始讲述那些流传在俱卢族战士间的古老秘闻—— “亡者之息。”
“那是终年笼罩极北深处的诡异极光。”雀翎的声音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据说,它偶尔会照亮冰原,但光芒中显现的……是过去死者的幻影。”
李当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祖灵护符:“有人亲眼见过?”
“有。”雀翎点头,“三百年前,我族曾有一支探险队深入极北,只有一人回来。他说……在那极光中,看到了自己早已战死的父亲。”
雀翎又往火堆里添了块兽脂,火焰“噼啪”炸开几点火星。
“更可怕的是寒风。”她压低声音,“传说那风带着古老诅咒,能冻结血肉,侵蚀灵魂。未受保护的人,会逐渐失去意识,最终……”
她伸手在冰墙上画了个扭曲的人形。
“化为冰雕,成为‘风语者’——被寒风操控的亡灵。”
屋外风声骤然大作,仿佛在应和她的描述。
“还有那些冰川。”雀翎指向北方,“它们会移动,吞噬闯入者。冰层深处……封印着上古巨兽的残骸。”
她突然停下,火光照亮她凝重的侧脸:“有时候,冰层里会传出低语声。”
李当归沉默良久,才开口:“你相信这些传说?”
雀翎灰白的眸子映着火光:“不知道。但当年那支探险队的最后一人……”
“他回来三天后就疯了,总说听见冰层里的声音在叫他。”
火光映照着石屋斑驳的墙壁,雀翎从怀中取出一块陈旧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暗红色颜料勾勒着极北之地的轮廓,边缘处标注着几处潦草的符号。
“我们不是完全没有倚仗。”她指尖点向地图北侧的一片冰川裂隙,“焚霜蛾群居于此,它们的鳞粉能短暂隔绝寒风。”
焚霜蛾——冰蓝色的翅膀如斗篷般宽大,鳞粉洒落时,会化作细碎的冰晶萦绕在人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
但最神奇的是,当它们主动停落在人皮肤上时,身躯会开始燃烧,释放出一到两个时辰的温暖,直至化为灰烬。
“缺点是……”雀翎轻声道,“它们一生只能温暖一个人一次。”
她的手指又移向另一处标记——那是几条交错的红色细线,如同血管般延伸在冰川之间。
“血髓藤,生长在冰缝深处。”雀翎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小段干枯的赤红藤蔓,“三年前我随狩猎队采集过,汁液像烈酒一样烧喉,但能让人在暴雪中坚持三天不冻僵。”
藤蔓断面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凑近能闻到铁锈般的腥气。
李当归忽然想起,俱卢族战士冲锋前总会饮下一种血色液体——原来根源在此。
“至于雾隐牦牛……”雀翎的指尖悬在地图最北端的空白处,“我只在祖巫的歌谣里听过。”
传说这种巨兽通体半透明,毛发如凝固的雾气,呼出的气息能融化坚冰。
它们踏过的雪地会留下沸腾的蹄印,是穿越极寒风暴最理想的坐骑。
“但近百年来,没人真正见过活的雾隐牦牛。”雀翎收起地图,“或许早已灭绝。”
屋外风雪更急了,冰晶拍打在石墙上发出细密的脆响。
李当归拨弄着火堆,突然问道:
“如果找不到这些……”
“那我们大概会变成‘风语者’的一部分。”雀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表情,“不过——”
她从行囊深处取出两只骨雕的小瓶,瓶身缠绕着某种发光的蓝色苔藓。
“出发前,我偷了大祭司的‘霜蛾茧’。”她晃了晃瓶子,里面传出细微的蠕动声,“够我们用两次。”
在这片连传说都会冻结的土地上,他们唯一的盟友,竟是这些朝生暮死的生灵。
石屋外,暴风雪嘶吼如狂兽,冰晶不断从缝隙中渗入,在墙角堆积成惨白的霜花。
火堆早已熄灭,最后一丝余温也被寒气吞噬。
李当归背靠冰冷的石墙,僵硬地坐着,刻意与雀翎保持着半臂距离——尽管他的睫毛已结满冰霜,手指冻得发青。
雀翎看了他一眼,突然嗤笑一声:“阿尔盖布大人,你是准备冻成冰雕给黑潮当路标吗?”
不等李当归回答,她直接拽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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