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宁芙耳尖通红,寒螭剑在鞘中嗡嗡震颤,"谁教你的规矩?"
她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像薄冰裂开的脆响。
李当归慌得把雀翎也松开,连连作揖:"属下知错!"
这一松手,雀翎的骨笛"咚"地掉在地上。
"咦?"雀翎弯腰拾笛,发梢扫过李当归手背,"阿尔盖布大人对将军守规矩,对我这个弱女子就可以随便拉扯了?"
她故意把"弱女子"三个字咬得缠绵,灰眸里闪着狡黠的光。
宁芙的脸色更冷了,剑穗上的冰晶珠子突然炸开几粒。
她转身就走,木楼梯被踩得咯吱作响。
雀翎却仍然调笑李当归:“人家只说要守护大人一辈子,可没说要以身相许啊。”。
"我不是..."李当归急得去抓雀翎衣袖解释,却见北方姑娘忽然凑近他耳边:
"不过呢..."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雪原的凉意,"若是阿尔盖布大人非要娶了这弥沙..."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那弥沙也只好遵从。"
李当归连退两步撞上廊柱,从额头红到衣领:"雀翎!这、这种玩笑..."
"我去看二娃子!"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却听见雀翎在身后轻笑。
那笑声像北方俱卢草原的风,卷着细雪往他衣领里钻。
走廊尽头,宁芙抱剑倚窗。
月光描摹着她紧绷的侧脸,寒螭剑上的霜纹正悄悄蔓延到窗棂上。
客栈里仿佛被人泼了胭脂水,一层层红晕在夜色中晕染开来。
二楼某间客房里,柳春生正用颤抖的手指碰了碰铃儿留在被褥上的银铃手串。
窗外槐花落了一瓣,恰巧停在他泛红的指尖上。
他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走这瓣花——就像怕惊走对面低头绞着衣角的铃儿。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两人同时一颤,又同时偷瞄对方,目光相撞的刹那,铃儿鬓角别的绒花都要红得烧起来了。
走廊转角,宁芙把寒螭剑横在膝上,剑穗的流苏被她无意识绕在指间打了三个死结。
窗纸透进的月光照着她耳垂上未褪的薄红,像是白玉映了朝霞。
楼下传来李当归被门槛绊倒的动静,她指尖一紧,霜纹顺着窗棂爬到梁柱上,冻住一只路过的飞蛾。
楼梯半途,李当归正手忙脚乱扶正药箱。
方才雀翎的气息似乎还缠在耳尖,凉丝丝地往血脉里钻。
他抬手要揉耳朵,忽然想起这是宁将军骂过"没规矩"的那只手,顿时连脖子都红透。
药箱里的小铜秤叮当作响,像是在笑话他。
楼下厨房里,风二娘和柳家老爷头碰头研究药膳配方,时不时发出心照不宣的咳嗽声。
柜台后风二娘往算盘上多拨了两颗珠子,冲柳家老爷努嘴:"瞧见没?年轻真好,脸红都比咱们老家伙鲜艳。"
柳老爷捋着胡子直点头,茶盏里的枸杞突然显得格外应景。
后厨门帘忽地被掀开,阿萝端着药罐出来,迎面撞见躲在米缸后偷笑的二娃子。
小姑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指指楼上,又指指自己红扑扑的脸蛋。
整座客栈浸泡在某种微醺的气息里。
连马厩的老马都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
唯有院角那株老梅依旧铁骨铮铮地开着白花,倒像是故意要在这满楼春色里留个清白的见证......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石地板上,柳春生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时,正看见李当归在院中擦拭长剑。
少年书生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晨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袍,显得整个人愈发清瘦。
“李兄”,柳春生开口叫道。
李当归看到他已经能下床,笑着点了点头。
晨露沾湿了李当归的靴尖,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坠。
雀翎的房门打开,北方姑娘早已穿戴整齐,灰白瞳孔里映着未熄的星光。
宁芙的剑穗从隔壁门缝里漏出来,像条等待已久的小蛇。
当众人聚在堂前时,灶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诸位,我们该回白虎城了。"
二娃子手里的木碗"咣当"摔在地上。
小米粥溅在李当归衣摆,烫出几点深色痕迹。
小姑娘整个人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发顶的蝴蝶结蹭散了:"当归哥哥骗人!昨天还说教我认药材的!"
风二娘正在拨算盘的手猛地一颤,铜钱哗啦啦滚了满地。
这个总把"和气生财"挂在嘴边的妇人突然红了眼眶:"当归啊...你瞧后院晒的柿饼还没好..."
她声音越来越低,转身去捡铜钱,可背影分明在发抖。
阿萝正在盛饭的手猛地一顿:"李恩公...我们还未报答你和雀翎姐的恩情...你们..."
她身旁的小桂子突然哭出声,这个总躲在灶台后的姑娘,怀里还抱着给雀翎新做的羊皮手套。
阿兰等其他被李当归救下的姑娘也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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