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在清溪九曲悟剑的日子么?”她轻声问,“那时你说,剑气要像竹林一样,虽柔却韧,虽弯不折。”
他点头,竹杖轻点水面,竟在江上搭起一座竹桥,桥的尽头是当年他们暂避追杀的剡溪舟。光影流转间,舟中浮现出两个身影——十六岁的蔡佳轩与王嘉馨,正相依着看雨打芭蕉。
“原来执念太深,反成心魔。”蔡佳轩望着幻影,忽然领悟,“当我们不再执着于‘逃’与‘战’,方能真正超脱。”
王嘉馨袖中剑穗飞出,缠上竹桥栏杆,化作金丝灯笼:“就像这竹杖,从降熊罴到润苍生,早已不是杀人利器,而是济世法宝。”
幻影中的少年忽然转头,朝他们微笑,继而化作光点消散。蔡佳轩握住她的手,竹杖化作祥云,载着二人飞向天际。下方的建康城渐渐缩小,秦淮河如一条玉带,缠绕着这座历经沧桑的古都。
“嘉馨,”他望着漫天星斗,“你说这世间最长久的,是什么?”
她靠在他肩头,看北斗七星在云中时隐时现:“不是星辰,不是江海,是人心底的慈悲与执着。就像我们走过的路——”她指着下方的长江,“水还是当年的水,人却已不是当年的人,但慈悲心、逍遥意,从未改变。”
祥云掠过乌衣巷,巷口的老槐树忽然沙沙作响,似在送别这对历经轮回的神仙眷侣。蔡佳轩轻笑,挥袖洒出一片金光,落在王氏旧居的匾额上,化作四个大字:“慈悲为门”。
从此后,这扇朱门不再是世家的壁垒,而是穷苦人求告的善门。
楔子·漠北星垂
隋文帝仁寿元年,漠北草原星河璀璨。
蔡佳轩与王嘉馨并肩坐在沙丘上,看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南方。竹杖插在沙中,杖头竹叶垂落,宛如一位老者在低头沉思。王嘉馨取出雌雄寒光剑,双剑相击,龙吟声惊起几只夜枭,却在触及二人周身时,化作柔和的星光。
“自开皇十七年离开建康,转眼又是五年。”蔡佳轩望着银河,“那文帝杨坚已垂垂老矣,他的太子软弱无能,晋王杨广又野心勃勃,怕这人间,怕又要换新主了。”
她点头,袖中剑穗轻轻摆动,竟在沙地上画出二十八宿的星图:“你我证道散仙,可超脱生死,却终究放不下这人间烟火。”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牧民的惊呼。二人望去,见三颗流星划破夜空,坠落在草原深处,激起冲天火光。蔡佳轩皱眉,握住竹杖站起身:“走,去看看。”
三人赶到坠星处,见黄沙被灼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坑中躺着三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每人胸前都戴着一枚刻有“周”字的玉佩。王嘉馨指尖凝出莲花印记,轻轻点在其中一人眉心,那人忽然咳嗽着醒来,望着二人惊呼:“神仙!真的是神仙!”
“你们是何人?”蔡佳轩扶他坐起,“为何会从天上坠落?”
那人颤抖着取出怀中竹简,上面竟写着“大周正统,天命所归”八字:“我等乃北周皇室后裔,奉先皇遗命,携带传国玉玺逃亡,却遭杨坚追兵围杀,情急之下......”他望着天际,眼中闪过迷茫,“不知为何竟从云端坠落至此。”
王嘉馨与蔡佳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当年他们助宇文邕统一北方,却没想到北周灭亡后,竟还有皇室后裔在人间挣扎。她轻叹一声,袖中飞出九龙剑穗,化作金丝为伤者止血:“北周气数已尽,你们又何必执着于复国?”
伤者摇头,眼中泛起泪光:“非是执着,只是......”他指着胸前玉佩,“这是先皇亲手所刻,若丢了,便是丢了祖宗颜面。”
蔡佳轩沉默片刻,取过竹简在沙地上画了个太极图:“所谓正统,不在玉玺,不在国号,而在民心。”他望向远处的毡帐,牧民们正举着火把赶来,“你们看,真正的天命,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而非让他们为了一家一姓的兴衰流血。”
伤者望着牧民们关切的眼神,忽然泣不成声。王嘉馨取出玉瓶,倒出几滴灵泉喂他喝下,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去做个普通人吧,”她轻声道,“把玉玺埋在这草原深处,让它化作滋养牧草的泥土。”
当夜,二人回到沙丘,见竹杖周围竟长满了荧光草,在风中轻轻摇曳。王嘉馨伸手摘下一株,草叶在她掌心化作一颗露珠,映出银河的倒影。
“夫君,你说宇文邕若泉下有知,会怪我们劝他的后裔放弃复国么?”她轻声问。
他摇头,竹杖轻点地面,竟在沙地上映出宇文邕的身影——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正站在龙首原上俯瞰山河。“他是个明白人,”蔡佳轩道,“当年他曾劝我们隐姓埋名,便是知道王朝兴衰乃天道轮回,非人力可改。”
王嘉馨望着露珠中的银河,忽然轻笑:“你我历经乱世三朝三代,从世家恩怨到王朝更迭,如今又见证了北周后裔的抉择,倒像是天道故意让我们看尽人间执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