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金秋本应浸在桂花香里,却见漫山桂树形如枯骨,枝头挂着黑紫色的腐花。擎宇踩着焦脆的落叶前行,忽闻山坳里传来惨叫——六个花农被铁链锁在断枝残干间,为首的王老伯正被桂花帮帮众用皮鞭抽打,竹篓里的劣质桂花膏泼了满地。
“少帮主!他们说今后桂花只能卖给帮中!”小乞丐跌跌撞撞扑过来,发髻上还沾着拌了泥沙的桂花酱,“王老伯说要留些花给娃儿们做糖,就被……”
冷霜儿掠过人群,指尖拂过发黑的花蕊,袖口冰蚕丝骤然凝出冰晶:“是西域蚀香粉。此粉遇花则毒,遇人血则发,定是要断了百姓生路。”她抬眼望向山脚下的画舫,鎏金檐角挂着的竟是新鲜桂花串成的灯笼。
子时,冷霜儿如狸猫般跃上画舫飞檐。后厨蒸腾的热气中,一名瘸腿糕点师正对着蒸笼叹气,眼角还留着未干的血痕。她掰下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闭目间舌尖泛起甜腻下的苦涩,脑海中浮现出钢刀架颈的画面。
“可是被逼所为?”她闪到糕点师身后,冰蚕丝已缠住对方手腕。
男人浑身颤抖,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饼:“求女侠救命……他们说若不往糕里掺蚀香粉,就把我儿子扔进桂花酱缸里腌了……”
冷霜儿扫过他腰间玉佩,瞳孔微缩——那竟是皇宫御膳房的出入令牌。
卯时三刻,双儿站在废弃的石磨上敲响铜锣:“花农苦!花农难!种桂不为黑心钱!桂花帮!心太贪!强占花田罪滔天!”
清亮的童声混着锣声惊散晨雾,被蛊惑的花农们扶着锄头抬头,眼中浑浊渐退。桂花帮帮主骑着黑马冲来,九环鞭卷起碎石:“哪来的小崽子!找死!”
双儿不慌不忙摸出油纸包,朝空中一抖——万千黑芝麻如暴雨倾泻,在帮主脸上拼出“恶”字。禄存趁机甩出特制的“笑酱”,那壮汉瞬间笑到腿软,栽进路旁的粪池。马车轰然翻倒,青紫色的蚀香粉匣子滚出,砸在“桂花帮专用”的木牌上。
“原来我们的花是被他们下毒害死的!”花农们怒吼着举起锄头,“还我们桂花林!”
同一时辰,夫子在客栈温泉池边急得直拍大腿:“我的宝贝牙!那可是用雪莲子粉和珍珠屑磨了三日三夜的!”
风无痕捏着鼻子在池底摸索:“师兄莫不是昨晚偷吃糖桂花,把牙粘在蜜罐里了?”
“休要胡言!”夫子气鼓鼓地跺脚,白胡子上还沾着玫瑰花瓣,“当年我用这牙咬开过华山秘洞的玄铁门……”
“找到了!”风无痕捞出个羊脂玉牌,牌面刻着“五味俱全”四字,边缘纹路竟与擎宇的逆鳞玉佩严丝合缝。夫子猛地一拍脑门:“这是气宗祖师爷留下的预言牌!冷丫头要找的五味菜,怕是在皇宫御花园!”
正午时分,擎宇手托五谷轮回珠立在粮仓前。珠子映出江北饥民啃食观音土的画面,他眼底泛起怒火,挥起打狗棒砸向铜锁——“轰隆”巨响中,仓门炸裂,金黄的稻谷如瀑布般涌向外头。更神奇的是,冷霜儿轻抚过的桂树竟重新抽出新芽,万千花苞瞬间绽放,甜香盖过了蚀香粉的异味。
“桂花开了!”王老伯颤抖着捧起稻谷,老泪纵横,“是当年的七里香!多少年没闻过这么干净的香味了……”
双儿站在粮车上抛洒桂花糕:“一人一块,管饱管香!今后谁再敢抢百姓的口粮,本姑娘的芝麻可不长眼!”
禄存的同门师弟捧着泛黄的《天香谱》走来,书页间夹着半朵干枯的五色花:“这是我师父临终前藏的,说与味灵有关……”冷霜儿翻开第一页,只见御花园的布局图上,太极中央画着株五色花,旁注“五味俱全,可镇饕餮”。
戌时,众人扮成民间戏班混入紫禁城。冷霜儿摸着擎宇新刻的桂花木簪,双凤衔珠的簪头里竟藏着两粒真正的金桂花,轻轻晃动便有甜香溢出。双儿抱着蒙了红布的都塔尔琴,琴弦上系着写满“反贪”歌词的红绸,禄存则在靴子里藏了三把夹着泻药的烧饼。
“看那九龙壁。”夫子压低声音,假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第三块砖下有我藏的‘醉仙酥’,能迷倒十条大汉……”
风无痕无奈摇头:“师兄当年到底在宫里埋了多少吃的?”
“不多不多。”夫子捋须微笑,“也就够让御膳房空上半个月的。”
行至御花园门口,忽见万千牡丹竟在秋日盛放,花瓣却泛着妖异的靛蓝色。冷霜儿握紧擎宇的手,两人掌心的胎记与玉佩同时发烫。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小心火烛——”却不知这一脚踏入的,是比江湖更波谲云诡的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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