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青石板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像被揉碎的血梅浆,滴在陆九霄的皂靴上,瞬间腐蚀出个焦黑窟窿。
他倒抽冷气跳开两步,官帽上的红缨被碎石砸得东倒西歪,活像只炸毛的红冠子公鸡。
"都抓紧墙!"阿青的傀儡残骸"咔嗒"一声散了架,他反手拽住陆九霄的腰带,两人撞在霉味扑鼻的石壁上。
秦太师分身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原本儒雅的面皮裂开蛛网状缝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此刻那半张人半张妖的脸竟扯出个扭曲的笑:"聪明人们...该知道何时该闭嘴。"
"闭你个老螃蟹嘴!"霍无赖的虚影被震得忽明忽暗,像盏快没油的灯笼,偏生还要飘到众人头顶晃悠,"小爷我当年在千妖谷被九尾狐追着跑十里地都没认怂,就这破地窖?"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小跳那丫头最会捡漏,指不定这会儿正攥着能克老秦家的宝贝往上蹿呢——"
话音未落,洞顶又砸下块磨盘大的碎石。
花无缺的黑雾"唰"地裹住秦慕云闪到角落,陆九霄被阿青拽着就地一滚,那石头"轰"地砸在方才众人站的位置,溅起的石屑刮得霍无赖的虚影直冒火星子。
"祖宗我错了!"霍无赖捂着"胸口"直抽气,虚腿一弯差点栽进碎石堆里,"刚吹的牛差点被砸成牛饼!"
众人被他这副没正形的模样逗得直翻白眼,可不知怎的,心跳倒真没方才那么慌了。
阿青抹了把脸上的石粉,嘀咕道:"您老这招'死到临头说相声',比我家傀儡戏还管用。"
"那是!"霍无赖抖了抖不存在的衣摆,"当年你太奶奶被山鬼吓哭,我就是靠讲段子把山鬼笑跑的——"
"嘘。"花无缺突然低喝一声。
他眼尾的红痣随着黑雾翻涌泛着妖异的光,原本妖媚的面容此刻绷得像块冷玉。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地窖的摇晃竟缓了些。
洞顶掉石的频率慢下来,连那渗血的石缝都不再"滋啦"作响。
"小妖怪发功了?"霍无赖凑过去打量,就见花无缺额角沁着冷汗,黑雾里隐约透出青灰色的鬼气,"哎呦喂,你这恶鬼之力用得跟挤牙膏似的——"
"闭嘴。"花无缺咬着牙,指尖掐进掌心,"秦太师本体的怨气...在撕裂这方空间。"他望着老井被封死的方向,眼尾微微发颤,"她还在下面。"
陆九霄握着绣春刀的手顿了顿。
他原以为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旁门左道,可此刻看着花无缺额间渗出的鬼纹,看着霍无赖强撑着虚体也要护在众人前头,突然想起前日在茶楼听林小跳说书——她讲到"捕快当如松,立地定阴阳"时,眼里亮得像淬了星火。
"需要帮忙吗?"他突然开口。
花无缺的黑雾猛地一震,连秦慕云都诧异地抬头看他。
陆九霄耳尖发红,咳了两声:"本捕头是说...这地窖要是塌了,你们的小跳可就真成井底之蛙了。"
"算你识相!"霍无赖打了个响指,虚影突然凝实几分,指尖弹出几点幽蓝鬼火,"老霍我虽被反噬得虚,但给小妖怪打个辅助还是行的——看好了,这招'鬼火镇三邪',当年我师父夸我偷学他符篆时就说..."
"前辈!"花无缺的声音突然发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秦太师分身溶解的速度陡然加快,那些青灰色鳞片竟化作无数细针,"唰"地扎进石壁!
"不好!"阿青瞳孔骤缩,"这老东西在给本体引路!"
地窖猛地一沉。
众人踉跄着摔倒在地,陆九霄的绣春刀"当啷"滚出老远。
霍无赖的鬼火"噗"地灭了,虚影几乎要散成光点,他咬着牙硬撑,冲林小跳消失的方向喊:"小跳丫头!
你祖宗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求你赶紧把那破东西摸出来!
不然你清明上坟可就只能烧'霍无赖之墓'的纸牌子了!"
回应他的是地底传来的闷响,像有千万只手在抓挠地壳。
花无缺的黑雾突然暴涨,将众人护在中央,他额间的鬼纹连成锁链,直贯洞顶:"撑住!"
石屑纷飞中,陆九霄看见花无缺的黑雾里浮起零星记忆碎片——是林小跳举着糖葫芦塞到他嘴边,是她拍着胸脯说"这波我赢了"时亮晶晶的眼睛,是她在戏班火场里拽着他往外跑时被火星烫红的手腕。
"她还没说过...只属于我的'这波我赢了'。"花无缺低笑一声,鬼气翻涌如潮,"所以,不准塌。"
地窖的摇晃真的缓了。
虽然每晃一下都像在生死线上蹦迪,但好歹没立刻垮成废墟。
阿青从怀里摸出块碎玉,按在石壁上:"我爹当年刻的镇墓符,能撑半柱香——"
"半炷香够不够?"霍无赖瘫成张薄纸似的飘在墙上,"小跳那丫头下井时说'这波我必摸个大宝贝',她摸宝贝的速度...跟她吃甜糕似的,慢得能急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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