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在呼吸。
苏婉儿的手掌贴在林轩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金属外壳下缓慢的搏动。
每一下都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坚持住。"
她撕下衣袖包扎他逐渐石化的右臂，"我们回剑冢..."
林轩的金属瞳孔突然收缩。
他猛地坐起，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苏婉儿咽喉。
在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青铜纹路诡异地扭曲起来，硬生生停在半空。
"走..."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
"它在...同化我..."
焚心塔外传来连绵不绝的崩塌声。
透过残破的塔窗，能看到主峰正在下沉。
黑水形成旋涡，全部涌向剑冢方向。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九根青铜柱的虚影——已经断裂了五根。
苏婉儿突然按住太阳穴。
天机镜的碎片在她腰间发烫，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
冰封的祭坛上，九个天机阁长老将婴儿按在青铜棺里。
老乞丐手持金纹长剑，剑尖滴着龙血。
"以魂为锁。"
记忆里的老乞丐叹息，"苦了这孩子..."
"苏婉儿！"
林轩的金属手掌拍在她背上。
冰凉触感让她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爬满了青色纹路，与林轩身上的如出一辙。
"镜魔在通过天机镜污染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像金属碰撞，"丢掉碎片..."
塔身突然剧烈摇晃。
穹顶剥落，露出血红色的天空。
云层中游动着巨大的黑影，形状像龙，却长着无数镜片组成的鳞甲。
黑龙的咆哮从地底传来。
与之呼应的是，林轩胸口的青铜皮肤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颗缩小版的逆天珠。
珠子里囚着条迷你黑龙。
"原来如此..."
苏婉儿指尖发颤，"老乞丐把龙魂..."
话音未落，斩轮回剑自动出鞘。
剑身上的金纹全部脱落，在空中组成老乞丐模糊的面容：
"傻丫头...现在明白了吧？"
虚影指向林轩。
"他既是锁，也是钥匙。"
"师尊？！"苏婉儿想去抓那道虚影。
手指却穿过金光，只握住一把细碎的龙鳞。
每片鳞上都刻着字，拼起来是：
【剑冢底 开棺椁】
林轩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
他的金属皮肤下浮现出血管般的金线，全部向胸口逆天珠汇聚。
珠子里的黑龙疯狂冲撞，每次撞击都让外界那条真正的黑龙发出共鸣的怒吼。
"它在吃掉我..."
林轩的金属牙齿咬得咯咯响。
"用钥匙...开门..."
苏婉儿捡起斩轮回剑。
剑柄触手的瞬间，她腕间的九柄古剑自动飞出，与主剑组成一个奇异的符文。
剑尖同时指向林轩胸口。
"不！"
剑光却绕过林轩，斩向塔壁。
碎石飞溅中，露出外面诡异的景象——整座青云门正在净化。
树木、建筑、甚至天空都呈现出金属光泽，像被封在巨大镜子里。
唯一正常的只有剑冢方向。
那里黑水翻腾，形成通天彻地的水龙卷。
水幕中隐约可见青铜棺椁悬浮在半空，棺盖已经打开一半。
"走！"
林轩突然恢复清明。
他抓住苏婉儿的手冲向破口，金属右臂膨胀变形，化作盾牌挡住飞溅的镜片。
每一片击中盾牌的镜子都映出他们惨死的画面。
最骇人的是——这些画面正在变得真实。
苏婉儿看到自己的左臂出现一道伤口，与镜中显示的完全一致。
"别看镜子！"
林轩捂住她的眼睛。
"认知污染..."
他们跃出焚心塔的瞬间，整座建筑轰然镜化。
砖石变成无数面小镜子，每面镜子里都站着个金瞳林轩，冷冷注视着现实中的两人。
地面已经无法行走。
每寸土壤都覆盖着镜面般的物质，踩上去会泛起水波纹。
更可怕的是，波纹中有手在抓他们的脚踝。
"御剑！"
九柄古剑组成剑轮托起二人。
刚升空，就看到震撼的一幕——主峰大殿的屋顶站满了人。
所有镜化的弟子整齐划一地割开手腕，鲜血流入屋檐的凹槽。
血线顺着山体蔓延，最终全部汇向剑冢。
形成一张巨大的血网。
"血祭大阵..."
林轩的金瞳黯淡无光，"他们要强行打开镜狱..."
苏婉儿突然闷哼一声。
她的手腕剑痕处渗出金血，滴在脚下的剑轮上。
古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速度暴涨。
剑冢近在咫尺。
黑水龙卷中央，青铜棺椁已经完全打开。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框是九条相互撕咬的龙，每条龙的眼睛都是逆天珠的形状。
最诡异的是镜面。
它映出的不是靠近的两人，而是条被锁链缠绕的黑龙。
黑龙的右眼是林轩的金瞳，左眼却是...苏婉儿的眼睛。
"那是..."
"镜狱门。"
林轩的金属皮肤开始剥落。
"也是我的...牢笼。"
他胸口逆天珠里的迷你黑龙突然安静下来。
与镜中黑龙同步抬头。
两对金瞳隔空对视的刹那，林轩的身体僵直了。
金属外壳寸寸碎裂，露出下面布满龙鳞的真实皮肤。
苏婉儿想抓住他。
手指却穿过虚化的身体，只握住一把龙鳞。
每片鳞上都刻着天机阁的星轨图，其中一片写着：
【以剑为钥 以血为引】
九柄古剑突然刺向她手腕。
剧痛中，剑痕完全裂开，金血喷涌而出。
血液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自动飞向铜镜。
镜面泛起涟漪。
黑龙的爪子穿透镜面，抓向林轩。
千钧一发之际，斩轮回剑自动飞入苏婉儿手中。
剑柄上睁开一只金瞳。
"现在。"
剑用老乞丐的声音说。
"刺穿镜子和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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