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仪看着勤政殿,这里,每一个砖缝,都浸透了鲜血,太后,一个德不配位的人,不配在此发号施令。
“老祖宗英明!”
“老祖宗您必定永垂青史。”
从宫中出来一群人,一夜未睡的悟真道人,在梁家人的簇拥下,精神亢奋,志得意满。
他这辈子圆满了。
梁家世世代代,都将歌颂他的传奇。
当初他只是个小兵,然后跟着齐王和高祖打天下,最后功成名就时,当初那些英雄豪杰都死在战场。
唯有他活着,成了高祖皇帝英勇事迹的见证者,为了奖赏活下来的追随者,十八岁的他被封为定国公。
尚了长乐公主,活到现在成了整个大陈的开国老祖宗。
在他的筹谋下,不仅定国公府富贵冲天,还捧出了一个临朝听政的太后,曾外孙做了大陈皇帝。
在八十九岁高龄,又把历代皇帝没能收回的高祖遗诏收回,整个皇室都会感激梁氏一族。
最起码,定国公府再极致富贵三代。
太后和陛下亲自把他从勤政殿送出来,他左呼右拥,老骥伏枥。
梁幼仪眸底含泪,对芳苓和子墨说:“我们走。”
她不想与老祖宗遇见,经历这一夜,她看透了所有。
主仆几个,出宫,走出御街,便再次看见靖南王的侍卫恭恭敬敬地挡住去路。
“我家主子请云裳郡主一聚。”
梁幼仪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看着靖南王的侍卫,皱眉,轻声道:“王爷还没离开?”
“王爷想见见郡主。”
“好,带路。”
那侍卫十分欢喜,前面带路,梁幼仪后面跟着,还是聚贤楼原先的雅间。
靖南王把手下的人都遣出去。
他也一夜未睡,昨夜的盔甲已经卸去,身着常服的他,看着又温和又有些颓丧。
急着见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他觉得除了坦诚自己蠢,就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蠢。
“郡主......”靖南王心情复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梁幼仪不等他说什么,立即说:“王爷不该滞留的,最好立即回封地。”
靖南王自然知道,不过他还是示意梁幼仪坐下:“不怕,郡主,喝杯茶吧?”
梁幼仪摇头:“王爷,你应该马上离开。”
“好,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王爷都查过了?”
“是。”
他那天听了她的话,认真查了。
她与太后的关系,尽管只有定国公府人知道详情,但是京中传闻不少,再加上退婚一事的曲折离奇,他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
太后若真的念及姑侄情,退婚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太后死死地把梁幼仪绑在傅璋这个奸臣身上,生生把这退婚变得犹如登天之难。
“我私下找了武德司的人,父皇以前最信任的前任指挥使,他告诉我了许多信息。”
靖南王眼眶湿润,“是我太蠢,以为她是你的姑姑,无论如何,她都会护着娘家人,我没想到,罪魁祸首会是她。她的太子妃之位原来是抢你的,赐婚傅璋也是她的主意。”
“那些年,我一直信任她,求着她,希望她能为你我指婚。就连她临朝听政,我也从洪州带兵,给母后施压,逼迫母后同意,这些年,她和傅璋,从我这里每年岁贡都比其他藩王多了两倍......”
他停了好一会子,笑了笑,说:“我确实配不上郡主,太蠢,只会耽误你,拖累你。”
梁幼仪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王爷,你宅心仁厚,待人真诚,是真正的君子,是他们太无耻,你不要妄自菲薄。昨天多亏你,不然,退婚没那么顺。”
尽管主要原因是凤阙拿出的那道遗诏,但是靖南王关键时刻不顾生死带兵施压,太皇太后出面撑腰,这些恩德她永世难忘。
她的人太冷了,以至于感动的话,说的也毫无温度。
但是萧呈喜欢极了。
“主要是齐王之功。没有预料到一个简单的退婚,竟然逼到齐王不得不拿出高祖遗诏。幸好,齐王想得周到,以后你婚姻自主,她再也不能拿捏你。”
他把昨天夜里闯宫时带的令牌交给梁幼仪,梁幼仪看到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牌,正面一个“密”字,背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禁军的腰牌?”
“不是。”靖南王脸上爬上红晕,“十一月我入宫觐见,太后把这个牌子交给我,说随时可以入宫,哪怕是夜间。”
他当时不明所以,太后是他的皇嫂,他能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夜里进宫?
他以为这是他献上银矿,太后对他的赏赐,直到前几日,春安找到他,问他怎么不进宫?
靖南王说自己并没有什么要事,而且太后娘娘也没召见自己。
春安叹口气,暗示道:“你那个令牌,要用起来!”
靖南王摸出来那枚令牌,说:“可本王确实没什么要事。”
春安看他不开窍,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太后经常说靖南王单纯得有些呆傻,春安真的懂了,二十多岁了,男女那点事还没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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