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檀香被穿堂风卷得乱转,沈清欢的耳尖还嗡嗡作响——方才那声破空之音她太熟悉了,是宁王府暗卫惯用的“追魂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专破软甲。
她抬眼时,七枚青黑暗器正擦着皇帝龙袍前襟飞过,离御案上的茶盏不过三寸。
皇帝吓得踉跄后退,金丝绣的九龙靴踢翻了脚边的炭盆,火星子噼啪溅在沈清欢月白裙角上。
“白璃!东墙那幅蜀锦帘!”她嗓音清亮得像碎玉,右手死死攥住琵琶弦,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里。
白璃本缩在柱后,闻言手指在腰间绣囊上一按——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她跌跌撞撞扑向东侧窗,素白的绣鞋踩过满地茶渍,手腕猛地一拽,半幅绣着百鸟朝凤的蜀锦帘“哗啦”垂落,正好挡在皇帝与暗器之间。
沈清欢的琵琶弦应声而响。
“天音琵琶”的音色本就清越如鹤唳,此刻她运足内力拨动“宫商角徵羽”五根主弦,琴音陡然拔高,竟在暖阁内凝成无形气墙。
最后一枚“追魂羽”擦着蜀锦帘的金线飞过,尾羽被音波震得打了个旋,“噗”地钉进沈清欢身侧的檀木柱里,离她咽喉不过半寸。
“护驾!”秦侍卫的刀光劈开刺客陈九的短刃,两人在满地狼藉里滚作一团。
陈九腰间的黑布滑落,露出绣着玄色蟒纹的暗卫腰牌——和宁王府密室里那幅龙袍上的绣工,分毫不差。
沈清欢的后背浸出冷汗。
她早该想到,宁王借为太后贺寿之名献的“祥瑞琵琶”是个局,可谁能料到,刺客竟混在献艺队伍里,选在她为皇帝独奏时行刺?
“姑娘!”白璃扑过来时,沈清欢正盯着自己指尖——方才为了拨弦震偏暗器,她的指甲裂了道缝,细如发丝的血珠正渗出来。
而那枚擦过她指尖的“追魂羽”尾羽上,还凝着半滴暗青色的毒。
“有毒。”白璃的手指在她掌心急划,聋哑人的手语又快又重,“我前日在宁王府绣房见过这毒,三息攻心,七步丧命。”
沈清欢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摸向怀中的药囊——方才让王公公去请张太医时,她已暗中塞了张纸条:“若见血,取冰魄草煎水,配三颗赤朱丹。”可此刻药囊里的瓷瓶还安安稳稳,显然王公公还没赶到。
“清欢!”
门帘被人猛地掀开,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
司墨的玄色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腰间的横刀未收,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一眼扫到沈清欢染血的指尖,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铁手套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张太医呢?”他转头吼向王公公,声线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滚去催!”
王公公跪在地上直磕头:“奴才这就去!方才太医院说张太医在御药房配安胎药,奴才这就——”
“不必。”沈清欢反手按住司墨手背,疼得倒抽冷气,“我弹琵琶时用了音波震毒,毒血被逼到指尖了。”她另一只手抓起案上的茶盏,仰头饮尽半盏冷茶,突然对着渗血的伤口用力一咬。
司墨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看见她雪白的贝齿咬进自己指尖,血珠混着唾液顺着下巴滴落,染脏了月白的衣领。
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寒夜里的星子:“毒在表层,我能逼出来。”
“疯了。”司墨低咒一声,突然扯下自己的玄色披风裹住她,大掌按在她后心,浑厚的内力顺着经脉灌进来。
沈清欢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顺着指尖伤口往外涌,那点暗青的毒血果然慢慢变成了鲜红。
“陈九!”秦侍卫的断喝打断了两人。
被制住的刺客突然狂笑,口中溢出黑血——他竟服了毒!
沈清欢猛地挣开司墨的手,踉跄着扑到陈九面前。
她沾血的指尖捏住刺客下巴,另一只手扣住他喉结:“宁王的兵符藏在慈恩寺第几重塔?”
陈九的瞳孔已经涣散,却还是扯动嘴角:“沈...乐女...你以为...救了皇帝...就能...当乐姬?宁王爷的玄甲军...已经——”
“他要咽气了!”张太医提着药箱撞进来,被满地狼藉绊得险些摔倒。
沈清欢却已经松开手,她望着陈九渐渐冷去的脸,耳边回响起方才那句没说完的“玄甲军已经”——宁王府养了十年的玄甲军,终于要动了?
“清欢姑娘!”张太医掀开她的衣袖,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毒虽逼出大半,还是要扎针清余毒。”
沈清欢任他施针,目光却落在秦侍卫从陈九身上搜出的密信上。
信笺边角染着暗红,是宁王府特有的洒金笺,上面的字迹她认得——是宁王最信任的幕僚代笔:“子时三刻,借贺寿之名,清君侧。”
“清君侧?”皇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方才还吓得腿软的帝王此刻扶着御案站起,龙袍虽乱,眼底却燃着冷光,“好个宁王,联着北境的胡骑,养着暗卫,现在连玄甲军都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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