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呢?"
"刘将军带两千精兵去了北宫门,说是要抢在玄甲卫前守住吊桥!"
沈清欢抓起案上的虎符,往秦侍卫怀里一塞:"去宣德殿调御林军,让他们分一半守东、西殿,剩下的跟你去北宫门支援刘将军。
告诉刘将军,玄甲卫用的是强弩,让士兵拿盾牌结阵,别硬冲!"
"是!"
"白璃!"沈清欢转身冲进内殿,哑女正握着剪刀守在皇帝跟前,"把陛下的龙袍给我!"她扯过明黄龙袍系在腰间当披风,又抓了把御案上的朱砂抹在脸上,"司墨,跟我去宫墙!
玄甲卫要爬墙,得有人压阵!"
司墨的剑已经出鞘,玄铁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我背你。"
"不用。"沈清欢踩着他的靴子翻上他后背,发间的珠钗撞得叮当响,"走快点,北宫门的吊桥撑不了多久。"
宫墙下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沈清欢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突然想起方才用天音琵琶时,魏谋士心底那簇侥幸的小火苗——他不知道,刘将军的两千精兵里,有五百是司墨暗卫营的死士。
更不知道,她让白璃绣在皇帝龙袍里的,不只是金丝,还有半张萧太后私通敌国的密信。
"到了!"司墨将她放在宫墙最高处,玄铁剑"当"地插进砖缝,"清欢,你..."
"看!"沈清欢指着北宫门方向,吊桥正在缓缓升起,刘将军的红缨枪在火光里划出银弧,"玄甲卫的前锋到了!"
喊杀声骤然拔高,像是要把夜空撕成碎片。
沈清欢摸出腰间的琵琶,指尖抚过冰凉的琴弦——这一次,她要弹的不是《破阵曲》,是《战歌》。
"司墨,"她侧头对他笑,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琵琶上,"等打完这仗,我要去西市吃你买的糖蒸酥酪。"
司墨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好。"
宫墙外的喊杀声更近了,沈清欢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按在弦上。
第一声乐音炸开时,北宫门的吊桥"轰"地砸进护城河,溅起的水花里,隐约可见玄甲卫的黑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突然想起云无咎被制住前的话:"你救得了这一次,救不了下一次..."
可这一次,她偏要救。
沈清欢的手指在弦上翻飞,琵琶声裹着血与火,撞进每一个守墙士兵的耳朵里。
她能感觉到,体力正像沙漏里的沙,顺着指尖簌簌往下掉——这是天音琵琶的代价,可此刻她顾不上了。
北宫门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巨木撞在城门上。
沈清欢的指尖一滞,琴弦"铮"地断了一根。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绣鞋尖沾着血——不是云无咎的,是她自己的,从手腕的伤口里渗出来的,红得像要烧起来。
"清欢!"司墨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你..."
"撑住。"沈清欢扯下他的披风缠住手腕,血立刻浸透了玄色布料,"刘将军的人在拆城门的拒马,玄甲卫的强弩被压下去了...快了。"
可话音未落,更激烈的厮杀声从东侧宫墙传来。
沈清欢猛地转头,看见数十道黑影正顺着绳索往上爬,腰间的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云无咎的死士,她方才竟忘了防这一手!
"司墨!"她抓起断了弦的琵琶砸向最近的黑影,"东侧宫墙!"
玄铁剑划破空气的声响几乎与她的喊声同时响起,司墨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东侧。
沈清欢扶着宫墙往下看,只见御林军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正朝着东侧涌去,可黑影太多,像潮水般漫过宫墙。
她的膝盖突然一软,靠在城垛上滑坐下来。
后腰的疼已经蔓延到整条腿,连指尖都在发抖。
沈清欢摸出怀里的蜜饯含在嘴里,甜腻的滋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这是白璃今早塞给她的,说是补气血。
宫墙外的喊杀声还在继续,沈清欢望着漫天火光,突然笑了。
她想起重生那天,她跪在乐坊的青石板上,被老鸨用藤条抽得皮开肉绽。
那时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是从被休的庶女,变成被卖的乐伎。
可现在,她站在宫墙上,脚下是整个长安的安危。
她有司墨的剑,有白璃的帕子,有刘将军的红缨枪,还有这把会吃血的天音琵琶。
"沈姑娘!"秦侍卫的声音从城下传来,"刘将军守住北宫门了!
玄甲卫退了半里地,正在重新列阵!"
沈清欢撑着城垛站起来,月光落在她染血的披风上,像铺了层碎金。
她摸出最后一支信号箭,用火折子点燃,往天空一射——那是与刘将军约定的"破阵"信号。
红色的火光划破夜空时,沈清欢听见宫墙下传来整齐的呐喊:"杀——!"
可就在这时,东侧宫墙传来一声惨叫。
沈清欢转头,看见司墨的玄铁剑插在一个死士心口,他自己的左肩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溅出朵朵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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