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琵琶木里。
音盾上那道幽蓝裂痕正随着她的心跳跳动,每跳一次,裂痕便往左右各延伸半寸,像条活过来的毒蛇正缓缓舒展身体。
她能听见幻阵外的黑雾里传来细碎的抓挠声——萧太后的掌事嬷嬷还在爬墙,指甲刮过青砖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清欢!"司墨的声音裹着刀风撞进幻阵。
他的玄铁刀正劈在幻阵核心处,火星子溅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裂痕在西北方!
王侍卫说声源在那里!"
沈清欢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
血的腥甜漫开时,她的目光正落在云无咎身上——那男人倚在茶楼栏杆上,广袖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指尖正以极轻的频率叩着栏杆。
一下,两下,幻阵里的攻击便跟着重了两分。
"是韵律。"她突然低笑一声,染血的唇角扯出个狠戾的弧度。
前世被嫡姐推下枯井时,她也是这样笑着看对方慌了神——有些秘密,藏在最不起眼的细节里。
云无咎操控幻阵的法门,竟在这看似随意的指节叩击里。
她反手攥住白璃的手腕。
哑女绣娘立刻会意,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动:"我护着琵琶弦。"白璃的绣绷不知何时已换成了银线编成的网,正随着她的动作在两人身周织出半透明的屏障——这是她连夜用天山雪蚕茧抽的丝,原本要给清欢做新裙的。
"司墨!"沈清欢扯开嗓子喊,声音像破了洞的箫,"带王侍卫、孙勇士去东南方,砍他的影子!
他叩栏杆三下时,幻阵攻击最弱!"
司墨的刀光瞬间转向东南。
玄铁刀劈碎一片黑雾的刹那,云无咎的指尖恰好第三次叩上栏杆。
幻阵里的鬼哭狼嚎猛地弱了半分,沈清欢看见黑雾里翻涌的能量流露出破绽——西北方的声源处,有团幽蓝光团正随着云无咎的指节频率收缩膨胀,收缩时只有拳头大,膨胀时能覆盖半片天。
"就是现在!"她反手抽出琵琶背的银簪,在琴弦上划出刺耳的颤音。
这是她专为破阵创的《裂云曲》,每根弦都绷得像要断掉。
虎符的清凉感顺着掌心往琵琶里钻,原本因经期消耗而发虚的内力突然有了支撑,连指尖的血珠滴在弦上,都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白璃的银线网突然爆出刺目银光。
她虽不能说话,却早把清欢的琴谱刻进了骨头里——在《裂云曲》的第七个变调处,银线网会与琵琶音波共振,将音浪压缩成最锋利的刃。
沈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弦底。
最后一个高音冲出口时,她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音盾上的裂痕突然发出哀鸣般的震颤,那道幽蓝光流竟顺着裂痕倒灌进琵琶。
虎符在暗格里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滚烫的力量顺着血脉往上涌,她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咔咔轻响。
"爆!"
音波在半空凝成实质。
那是团金色的光团,外围裹着幽蓝的裂痕,像颗被劈开的明珠。
光团撞向西北方声源的刹那,整个幻阵都开始剧烈摇晃。
黑雾被撕成碎片,露出茶楼外真实的天空——夕阳正坠在城墙上,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云无咎的广袖金线突然绷直。
他显然没料到幻阵会被破得如此干脆,儒雅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但沈清欢没空看他的表情——她踉跄着往前扑,琵琶弦割得掌心血肉模糊,可她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抓住他!
别让他跑——"
话音未落,云无咎突然张开嘴。
一颗黑得发亮的珠子从他喉间滚出。
那珠子只有鸽卵大,却像块吸尽所有光的磁石,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成真空。
沈清欢的发梢被扯得根根竖起,司墨的玄铁刀"当啷"落地,连王侍卫的佩刀都在往黑珠方向飞。
"清欢!"司墨扑过来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虎口被琵琶弦勒出血,却像铁钳般不肯松开半分。
白璃的银线网"啪"地崩断,她整个人被吸力扯得踉跄,却反手勾住了沈清欢的腰带。
孙勇士和王侍卫则各自拽住司墨的衣摆,五个人像串被风吹乱的纸鸢,摇摇晃晃往黑珠方向飘。
云无咎的笑声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这次他没再伪装儒雅,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这是我养了十年的'吞魂珠'......你们以为破了幻阵就能赢?"他抬手接住黑珠,指尖抚过珠身的刻痕,"等你们的魂魄被吸干净,本公子就用你们的骨血,给萧太后酿一坛最烈的......"
"咳!"沈清欢突然呛出一口血。
她的琵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却有半道金光从琴腹暗格里窜出——是虎符!
那半块虎符正悬在半空,原本残缺的缺口处竟泛起暖红的光,像团要烧尽黑暗的火。
黑珠的吸力突然弱了两分。
沈清欢感觉手腕一松,立刻反手攥住司墨的手臂往旁边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