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童子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他艰难地指向东方:"去...琅琊台......徐福的...船......"
话未说完,他化作一缕青烟,只剩地上一枚青铜剑穗,子奚拾起剑穗,穗绳上系着半片鱼鳞,鳞背刻着微缩的海图,航线尽头是个漩涡标记,旁边用小篆写着:"归墟门,子时开"
子奚的指尖触到鱼鳞的刹那,耳边骤然响起潮汐的轰鸣,那不是幻觉左臂的青铜脉纹突然暴起,像无数细小的锁链绞进血肉。他闷哼一声,剑穗从指间滑落,穗绳上的半片鱼鳞却在空中悬停,鳞背的刻痕渗出暗蓝色的光。
"......子时。"
他盯着那行小篆,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殿外的风突然停了,乐宫檐角的风铎僵在半空,连飘落的桑叶都凝滞不动,仿佛整座临淄城被拖进了某种粘稠的时空裂隙。
子奚的左眼开始流血,不是鲜红的血而是泛着青铜锈色的黏液,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在衣襟上"滋"地烧出个焦黑的洞。他抬手抹去,掌心符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长生符在抗拒这段信息。
"徐福......"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铁烙在舌根。三十年前东海畔,那个方士跪在礁石上剖开童男童女的喉咙时,血也是这种暗蓝色。
殿内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子奚猛地回头原本被斩断的钟架相柳雕像,九个蛇头的断口处正蠕动着长出青铜菌丝,像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摸索。最可怕的是那些融化的乐师:金液在地砖缝里流动,渐渐聚成七个人形轮廓,没有五官的脸齐刷刷转向他。
"铛"
没有钟槌撞击,"黄钟"自己震了一下。音浪掀翻了子奚的斗篷,露出腰间悬挂的错金铜虎符,那是汉宫火灾夜从焦尸身上扯下来的,此刻符上的错金纹路正蛇一般扭动,拼出两个反写的篆字:琅琊
童子化成的青烟还没散尽,在虚空中凝成个模糊的持剑小人,剑尖指向东南。子奚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脚踹开乐宫侧窗。
临淄城的黄昏正在崩塌,远处的稷下学宫像被水泡烂的绢画,廊柱扭曲成麻花状;街市上的人群定格在惊恐的表情,有个卖黍糕的老翁正从脚底开始化成青铜粉末。而在东南方的天空,一团漩涡状的云压得极低,云眼里时不时闪过鳞片似的冷光。
子奚扯下斗篷缠住左臂,青铜化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老树根。他咬破舌尖朝鱼鳞喷了口血雾,鳞片上的海图顿时活了,线条扭动着重组,最后定格成琅琊台外的某处礁群。
"还剩三个时辰。" 他喃喃自语,却在弯腰捡剑时僵住青砖地上自己的影子,脖子上多了一圈锁链状的阴影,共工玄女的冷笑从极远处飘来:"你以为吕不韦要开的真是归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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