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影的琴弦突然低落,奏出陈平安离开剑气长城时的脚步声,琴面显形的字迹写着:"碎瓷连四海,潮音接归人。"他望着稚圭腰间的碎瓷佩,忽然明白为何陈平安将潮音锁交托东海——这里的每片碎瓷,都浸着凡人对归人的期盼。
暮色中的龙宫,碎瓷片映着海面灯火,竟在藻井拼出"归"字。稚圭起身,碎瓷鳞甲发出清越鸣响:"替我带句话给那小子..."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稚"字碎瓷,"就说东海的潮,等他归乡时,会替他洗去鞋上的长城沙。"
雾气漫过龙宫,这次的雾里有海水的咸涩、碎瓷的温润,更有稚圭眼中未说出口的牵挂。丹月知道,当他们带着"潮"字碎瓷离开时,归乡门的霞锁已全然圆满,而前方的问心崖,正等着他们用七地碎瓷与人间念想,奏响最后的归乡潮音。
船舷的碎瓷锚再次清鸣,与稚圭的碎瓷鳞甲遥相呼应。商清影的琴面上,新显的插画里,陈平安正与稚圭站在海边,手中碎瓷片映着潮起潮落,而他们身后的归乡门,已在碎瓷与潮汐的交织中,等待着最后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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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龙宫辞行后,丹月三人乘着碎瓷锚牵引的商船,在东海粼粼波光中穿行。商清影的七弦琴斜倚舱门,琴弦上的“潮”字碎瓷随着海浪轻晃,倒映出万千细碎光影,宛如撒落海面的星辰。
却裳扶着船舷,忽然指着远处翻涌着暗红浪花的礁石:“奶奶的,那片礁石像不像被斩落的龙首?”他刀柄上的“海”字碎瓷发烫,隐隐有剑气流转。丹月的问心镜自行飞出,镜面蒙上一层血色雾气,映出礁石上盘腿而坐的灰衣人,那人膝头横放的古剑,剑格竟是半片刻着“斩”字的碎瓷。
“是斩龙人陈清流!”商清影的琴弦猛地绷直,琴面浮现出《耕战录》的插画:云雾缭绕的古战场,一位少年持剑而立,脚下是半截龙尸,手中断剑与如今那人膝上的古剑纹路相合。“传说他用碎瓷封镇恶龙残魂,每斩一孽龙,便取其逆鳞熔铸碎瓷剑纹。”
商船靠近时,礁石突然震动,无数碎瓷片从浪涛中升起,在半空拼成“止步”二字。灰衣人缓缓睁眼,眸光如电,扫视过三人腰间的碎瓷佩:“青冥修士,东海不是你们的问道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海浪冲刷礁石的沧桑。
却裳按刀向前,碎瓷铺就的海路在脚下延伸:“陈前辈,我们寻归乡门的霞锁至此,无意冒犯。只是这斩龙礁的碎瓷,为何透着股怨气?”话音刚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浮现出狰狞的龙影,龙鳞间嵌满破碎的瓷片,每一片都刻着渔民的诅咒。
陈清流轻抚古剑上的碎瓷剑格,叹息道:“三百年前,有孽龙吞噬百船渔民,我以本命碎瓷封其魂于礁下。可这碎瓷吸纳太多怨气,渐渐有了魔性。”他抬手召来一片碎瓷,瓷面映出扭曲的“怨”字,“你们看,这些碎瓷已分不清是镇龙器,还是恶龙的囚笼。”
丹月取出问心镜,镜光照向礁石,只见无数细碎的怨气丝线缠绕着碎瓷:“前辈,陈平安曾说‘碎瓷映心,善恶由人’,或许这些碎瓷需要的不是镇压,而是化解。”她将从龙宫所得的“潮”字碎瓷抛出,瓷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礁石的碎瓷阵中。
商清影心领神会,琴弦奏响《碎瓷净心曲》,琴音如潺潺流水,抚平了海面的怒涛。陈清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中古剑的碎瓷剑格竟发出共鸣,剑身上浮现出陈平安的字迹:“斩龙易,斩心难。”
“原来那小子早就来过。”陈清流轻笑,随手挥出一道剑气,劈开礁石表层的怨气。露出的内层碎瓷上,密密麻麻刻着渔民的祈福。“当年我执念于斩龙,却忘了封在礁下的,还有百姓的恨意。”他望向丹月,“小友的问心镜,可否借我一用?”
丹月递出问心镜,镜中映出陈清流的过往:少年时目睹恶龙肆虐,从此踏上斩龙之路,每斩一龙,便将怨气封入碎瓷,却不知自己的心也渐渐被戾气填满。“我以为碎瓷封的是恶龙,实则封的是自己的恨。”陈清流喃喃道,将古剑插入礁石,“今日,该让这些碎瓷见见光了。”
随着古剑入礁,无数碎瓷冲天而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恕”字。海面的怨气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渔民们欢快的歌声。陈清流取出一片刻着“清”字的碎瓷,递给丹月:“此去问心崖,若遇吞星部的碎瓷魔阵,或许能用它照见本心。陈平安那小子...果然比我懂碎瓷。”
暮色渐浓,斩龙礁的碎瓷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润的光。商清影的琴弦再次响起,这次奏出的是海晏河清的祥和之音,琴面显形的字迹写着:“碎瓷斩尽千般恶,一念慈悲化沧波。”却裳摸着新嵌入刀柄的“斩”字碎瓷,咧嘴笑道:“奶奶的,这一趟没白来,原来碎瓷里藏的不是剑,是人心。”
雾气漫过斩龙礁,带着海水的咸涩与碎瓷的清冽。丹月知道,这场偶遇不仅得了件破阵之宝,更让他们明白了归乡之路,亦是修心之路。而前方的问心崖,正等待着他们用这些饱含人间故事的碎瓷,破除最后的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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