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望着满堂惊愕,朱唇勾起一抹妖异弧度:"这是我魔界至宝魔灵珠,与天界神物无涉。"
话音未落,指尖已如蝶翼轻触珠面。
"且慢!"
天帝猛然起身,龙袍扫落案上玉盏。
然而魔光流转比雷霆更快,珠中景象如镜面碎裂——魔界熔岩翻涌的深渊、幽蓝磷火映照的兵甲,还有他暗中派遣的亲信与一众正在集结的神兵神将,此刻正于魔界深处汇聚。
这些画面刺得他瞳孔骤缩,后半句呵斥生生卡在喉间。
鎏金龙椅下,天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内外仙客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里,他望着珠中自己苦心经营的暗桩尽数暴露,忽觉后颈泛起森冷寒意。
垂眸刹那,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既然秘密已破,这些长舌之人,确实该永远闭嘴了。
天帝那张温润面孔闪过脑海,他摩挲着腰间弑神匕首,嘴角扯出狞笑。
待将罪责推给思无邪与玉衡这对"奸党",便假作悲戚昭告三界:妖邪借大婚设局屠戮仙众,连玉帝亦遭毒手。
届时斩下二人头颅高悬南天门,史书自会将这场血腥屠戮,写成卫道除魔的壮举。
"传...——"他喉结滚动,正要召来天罡卫,忽觉袖口被无形力量一扯。
抬头撞见思无邪似笑非笑的眼神,魔灵珠光芒骤盛,竟映出他此刻扭曲的面容。
在魔灵珠那绚烂夺目的光彩流转之际,光芒瞬息变幻,一道巨大的光幕如凭空展开的巨幅画卷,悬于大殿的上空。
魔界的真实景象,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此刻的魔界,喊杀声震破天际,硝烟仿若浓稠的墨汁,肆意弥漫,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战火的残酷。
众人定睛一看,星渚、月屿两位神君竟赫然身处魔界,正与一众魔将激烈拼斗,他们的招式凌厉狠辣,激起阵阵尘土。
而光幕中,天帝的其他亲信将领亦出现在那里,与魔界的炁长老、魔姬绯鸾等人打得难解难分,双方你来我往,皆是招招致命。
看着光幕里魔界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画面,众仙客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直透脊梁。
他们不禁暗自思忖,倘若今日身处这残酷战场的是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
魔主所言确实不假,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发生着,那么,天界此番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在场众人大多并未深思天帝陛下的亲信为何会出现在魔界,只是简单地以为他们是跟着星渚等人前去谋取战功的,丝毫没有意识到天帝在这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
但场中也有心思敏锐、聪慧过人之辈,他们从细微之处观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真相。
再回想起之前天帝试图阻止的言语行径,心中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而,在这神界的威严之地,却没有一人敢在此时贸然开口说出心中所想,大家皆怕祸从口出。
众人皆缄口不语,仿若隔岸观火,冷眼静候事态沉浮。
亦有人心怀筹谋,敛锋藏锐,暂作壁上观,暗中俟机而动,再图后举。
灵兰等人同样看到了魔界的这般景象,看到了星渚、月屿的身影,也看到了绯鸾、炁长老以及一众魔将与天界众人激战的画面,他们的心中五味杂陈,情绪如波涛般翻涌……
灵兰攥着广袖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素白脸色比神垣的雪更冷三分。
玉衡竟真的派星渚月屿偷袭魔界——以大婚为饵引魔主离境,这般算计当真是天衣无缝,却也卑劣至极。
若堂堂正正下战帖,纵使三界生灵涂炭,倒还能算场磊落征伐,可如今这阴诡手段,让神界百年清誉如何维系?
她望着穹顶光幕里魔将绯鸾染血的银甲,耳畔似已听见三界哀鸿。
玉衡身为帝君,一举一动皆是天道标尺,此刻却亲手撕开仙魔平衡。
若战火燎原,那些蛰伏的妖邪精怪必定趁乱而起,千万年前神魔大战的血色残卷,难道真要重演?
“玉衡!”
她在心底嘶吼,喉间泛起铁锈味。
昔日并肩观星的少年,如今却立在三丈外的阴影里,阴影垂落如帘,将他眼底神色遮得严严实实。
无论殿内仙客如何质问,他始终垂眸立着,鎏金纹靴边沾着未拭净的喜烛残泪,倒像极了这场荒唐婚礼的注脚。
灵兰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觉胸腔里有什么轰然碎裂。
她多希望玉衡能抬眼驳斥,哪怕编造个拙劣借口,也好过此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那人只是静静站着,任由魔灵珠的光芒将他染成青灰色,倒像座被岁月风化的神像,再寻不见半点鲜活气息。
灵犀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指节捏得发白。
穹顶光幕里炁长老的白发被血浸透,这画面如芒在背。
余光瞥见魔主负手而立,衣袍下摆连褶皱都透着从容,她才生生咽下翻涌的杀意——魔主既稳如泰山,定是布好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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