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打听,还真有人知道,毕竟满谭家镇就他一个人是大清的遗老,扎着小辫。
看来这瓜小辫还有点名气。
更让我惊奇的是竟然有人问我,和他比刀啊!看来这瓜小辫经常和人比刀。窗户眼儿吹喇叭名声在外。
坐北朝南的小院,倒是没啥惊奇,但让我惊奇的是竟然是全部青砖的。院墙青砖的,正房青砖的,厢房青砖的,就连院子里的茅房也是青砖的。
大门是黑油漆的大门,门垛子也是青砖的。
这在成片的茅草房里非常显眼。毕竟谭家镇的青砖房是少数。除了几家大户,再就是家里有啥干大事的。
或者家里有人在外当胡子,抢到钱了回家盖砖房,但他们不能说是抢的,说他们做买卖挣的。
我上了台阶,叩响大门上的铁环,咚咚咚。三声响过没有人答应,我又叩了几声。
突然,我身后有人问道:“叩啥?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回头一看,竟是瓜小辫。我转身下了台阶,朝瓜小辫抱拳当胸行了个鞠躬礼。
“免礼!”声音既冷又严肃,他就差喊平身了。
他没有理我,上了台阶,直接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原来门没锁。尽管没锁我也不能直接进。
这是八旗子弟的家门,显赫的大清遗老,不能造次!
进了院子让我大吃一惊,这还是院子吗!全是荒草,也有刚露头的绿草。满院子给我的感觉就是草。
就连从大门到正房房门的路上都是草。看来是有年闲子没打扫过了。他也没理我,而是指着正房台阶下的一个破凳子说道:“愿意坐就坐!”
还他妈的做啥啊!那个破凳子我都害怕扎了屁股。破烂不堪不说,还东倒西歪的,我要是坐上去非得趴架不可。
他径直进屋,片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刀,连着刀鞘。
他往我面前一递我傻眼了,这咋和我的一模一样。就是比我的小一号吧!看我发愣。
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比你那把小点啊?”
我没说话,还是盯着他的刀鞘看。接着,我抽出那把钢刀,刀光闪闪,寒气逼人。似乎透着股冷气。我打了个寒颤,他看我浑身一哆嗦。
便冷冷地看着我说:“奇怪啊?不奇怪,不是和你那把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的没有一丁点的寒光,更别说逼人了。这是通过人血浸润的刀才会有这种感觉。
我心里暗想,这得杀多少人啊!
但两把刀确实一样,刀鞘,刀身完全一样。就连木刀柄和铜铸的环和柄的尾部都一样。
就是他的刀小了一点。
他看出我的心思,说道:“刀,不在大小,要适合自身的要求。你的刀大,是因为你的身材比我高大,但你见过更大的。”
说完他闭上了双眼。
我简直惊呆了,他是神仙啊!咋啥都知道。
此时,他在我的心中他再不是那个滑稽可笑的老瓜头或者瓜小辫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把刀拿在手里,似乎要耍一通,我等着看他的刀法。
没想到,突然他的手腕子一抖,把刀嗖的一声放回了刀鞘。整个动作快如闪电,干净利索。
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说完就进屋了,连头都没回,随手关上了房门。
我呆呆地看他进屋的背影,和关上的那扇门。站了一会儿,我只好悻悻地走了。
来到街上,我觉得无处可以去,就朝西走去。
这趟后街我是头一次走,繁华的买卖,也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大部分都在这条街上。
天色渐晚,每家的门口都挂上了大大的灯笼,五颜六色,很是招摇。
我无心看街景,不知不觉走出了大街,出了镇子到了街西头。这里住着的都是庄户人家了。
我来到金河家门口,看他家的烟囱在冒烟,我知道他在家。
他看我来到他家,很是奇怪,问我说:“你咋来了呢?咋还拿着刀呢?”
我没回答他,只是说:“你忙你的,我躺一会儿!”
“咋的了?有病了?”金河问我。
把刀放到炕上,扯过他的破被子,盖在头上,也不管那被子难闻的气味了。
我啥也听不到,啥也看不着。就那么躺着,我把来到谭家镇的所见所闻,细细地捋了一遍。
又把熟悉的人过了一遍筛子:金河、李师傅、王羽馨、谷淑娟、李敏、王梓凤。特别是今天见到的高飞雄高专员,还有瓜小辫。
高专员,瓜小辫,这两个人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重现。
坟里埋的不是关大刀和谭家小少爷谭宝锋,瓜小辫认识我手里的刀,还说有一把比我的还大的,一模一样。我的刀和他手里的也一模一样,这一切太奇怪了。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索性起来,回家。
临走的时候我告诉金河,明天不要出去,在家待着,哪也不要去。金河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回到了铁匠炉,晚饭已经吃完了。
师娘问我吃饭不,我摇头说:“不吃了。”
我倒在炕上一夜没睡,半夜起来给马添草碰到师傅也起来了,他也是给马添草。
“师傅没睡?”我问道。
“睡醒了,又起来的,给马添点草。”
接着师傅问我:“你好像没睡吧?”我点头。
“想干啥就去干啥吧!照顾好自己!”说完,师傅头也不回地进屋了。我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
看着满天的星斗,我是越想越头疼,干脆不去想了,回屋睡觉。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和师傅说:“我出去一趟!”
师傅点头答应,我便进了镇子,到了镇公所找到了高专员。
高专员看到我很高兴,他问道:“你想好了?”
我说:“想好了,但有两个条件。”
“你说,你说!”
“一是,你要把我在县警察局备案,如果不备案,我去卧底被警察打死了我白死,谁也说不清楚。”
我一说完,高专员满口答应,连连说行。
我这样作是因为我担心,哪天他高专员把我甩了,或者出了啥事,推到我身上我是有口难辩。
二是,我还要加入一个人。我刚说完,高专员说道:“金河!”
“对,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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