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许明远比平时多花了一倍时间准备早餐。他做了小雨最爱的香蕉松饼,切成小熊形状,还用巧克力酱画上笑脸。厨房里弥漫着黄油和枫糖浆的香甜气息,暂时掩盖了药味的苦涩。
"爸爸,今天为什么这么丰盛?"小雨揉着眼睛走进厨房,怀里抱着那只已经褪色的粉色兔子玩偶。
许明远蹲下身,平视着女儿:"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轻轻捏了捏小雨的脸蛋,"去叫妈妈起床吧,松饼要趁热吃。"
小雨蹦跳着跑向卧室,许明远深吸一口气,把药盒藏进橱柜最深处。昨晚和苏晴商量好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回放:早餐后去公园,找个安静的地方,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告诉她爸爸的病情。
苏晴牵着小雨回到厨房,她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那件许明远三年前送她的淡蓝色连衣裙。许明远记得当时苏晴嫌贵不肯买,是他偷偷买下来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现在裙子宽松了不少,衬得苏晴更加瘦削。
"妈妈好慢。"小雨爬上椅子,小脚悬在空中晃荡,"我都要饿扁啦!"
苏晴微笑着给女儿倒牛奶,但许明远能看到她手指轻微的颤抖。他知道苏晴比他更担心接下来的谈话——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癌症?如何让她理解爸爸经常去医院,却不见好转?
早餐在看似轻松的氛围中进行。小雨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幼儿园的趣事,苏晴适时地发出笑声,许明远则负责往每个人盘子里添松饼。这种平常的家庭场景,此刻却珍贵得令人心痛。
"我们待会儿去公园好吗?"苏晴擦掉小雨嘴角的巧克力酱,"可以带上你的画本。"
小雨欢呼起来:"我要画好多花花给爸爸!上次老师说我的向日葵画得最像!"
许明远胸口一阵发紧。小雨上周的画作还贴在冰箱上——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旁边站着三个火柴人,标注着"爸爸、妈妈和我"。
出门前,许明远习惯性地检查药盒,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口袋里塞了两片止痛药。最近胸部的闷痛越来越频繁,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挤压他的肺。
五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小区公园里。他们选了个人少的长椅,小雨迫不及待地拿出画本,开始涂鸦。许明远和苏晴交换了一个眼神,是时候了。
"宝贝,"苏晴轻声说,"爸爸妈妈有件事想告诉你。"
小雨头也不抬,绿色蜡笔在纸上划出夸张的弧线:"嗯?"
许明远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爸爸经常去医院,对吗?"
这次小雨抬起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许明远从未见过的神色——那不是孩童的天真,而是一种早熟的忧虑:"因为爸爸生病了。"
陈述句,不是疑问句。许明远和苏晴都愣住了。
"你...知道?"苏晴小心翼翼地问。
小雨点点头,继续低头画画:"幼儿园的李明说他爷爷也总是去医院,后来去了天堂。"她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孩子,"爸爸不会去天堂的,对吧?"
许明远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看向苏晴,发现妻子的眼眶已经泛红。
"不会的。"许明远把女儿抱到腿上,闻着她头发上的草莓洗发水香气,"爸爸只是...身体里有一些坏细胞,医生在帮爸爸打败它们。"
小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像奥特曼打小怪兽那样?"
"对,就像那样。"苏晴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场战斗需要很长时间,所以爸爸有时候会累,需要去医院接受特殊帮助。"
"所以爸爸才会掉头发?"小雨伸手摸了摸许明远稀疏的发顶,"像化疗的人那样?"
许明远震惊地看着女儿:"你知道化疗?"
"电视里演的。"小雨耸耸肩,这个动作像极了苏晴,"那个阿姨戴着头巾,后来头发长出来了。"
许明远不知该为女儿的早熟感到欣慰还是心碎。他原以为需要费尽心思解释的概念,小雨竟然早已在懵懂中理解。
"爸爸会好起来的,对吗?"小雨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小了许多。
许明远抱紧女儿:"爸爸会尽最大努力。医生给了爸爸很多药,还有..."
"我们拉钩。"小雨突然伸出小拇指,"爸爸答应我要打败所有坏细胞。"
许明远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感受着女儿皮肤的温度:"拉钩。"
苏晴也加入进来,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晃动的光斑。许明远突然觉得,也许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解释。孩子比他们想象的更敏锐,也更坚强。
"现在我要画一幅新画。"小雨宣布,从许明远腿上跳下来,"画爸爸打败所有坏细胞!"
她专注地趴在长椅上,舌头抵着嘴角,这是她认真时的习惯表情。许明远和苏晴静静地看着,女儿笔下的世界逐渐成形——一个高大的火柴人手持光芒四射的剑,面前是一群丑陋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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