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束后，主治医生林医生匆匆浏览了他的初步报告："肝功能指标有点波动，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她头也不抬地写着处方，"继续按原方案治疗，两周后复查。"
许明远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患者私自服用其他药物会怎样？"
林医生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盯着他："你服用了什么？"
"不，我只是好奇..."许明远急忙否认。
"临床试验药物都是经过精密配比的。"林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任何未经批准的药物混合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从治疗失败到器官损伤，甚至死亡。"她停顿了一下，"你确定没服用其他药物？"
许明远感到一滴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当然没有。只是最近有人向我推销所谓的'特效药'，我在想..."
"骗子到处都是。"林医生打断他，"记住，真有那么神奇的药，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并采用。现在，请去药房取药吧。"
离开医院时，许明远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晴："复查怎么样？"
"还行，指标稳定。"许明远机械地回答，"你会议结束了？"
"嗯。"苏晴的声音有些奇怪，"我...发现了一些关于那种药的事情。回家再说。"
许明远心头一紧。苏晴发现了什么？她怎么发现的？回家的地铁上，他不断想象各种可能性，每一种都比上一种更可怕。
推开门时，家里异常安静。小雨显然还在幼儿园，老太太可能去接她了。苏晴坐在书房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PDF文档。
"你回来了。"她转过身，脸色苍白，"我查到了陈岩那个药的真相。"
许明远的心跳加速："什么真相？"
苏晴指向屏幕："这是FDA去年的一份审查报告。陈岩给我们的药，包装和官网图片不一样。我比对过了，他给的是早期试验批次，那个批次在三期临床中因为严重肝毒性被叫停了。"
许明远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你确定？"
"百分之百。"苏晴的声音颤抖，"我联系了在美国医院工作的学姐，她帮我查的。陈岩知道，他明明知道..."
许明远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门框。肝毒性。难怪他的指标波动。难怪陈岩强调要停掉原来的药——不是为了提高疗效，而是为了掩盖副作用来源！
"你...吃了吗？"苏晴突然问，眼睛瞪大。
许明远无法继续撒谎："昨晚和今早，各一片。和试验药一起。"
苏晴的表情瞬间崩溃："天啊！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等等。"许明远拦住她，"先联系陈岩，看他怎么说。"
电话接通后，陈岩的声音依然自信满满："苏晴？考虑好了吗？"
"你给我们的药是失败批次！"苏晴直接质问，"FDA去年就叫停了，因为有肝毒性！"
短暂的沉默后，陈岩笑了："哦，那个啊。我们后来改良了配方，现在很安全。只是包装没更新而已。"
"你撒谎！"苏晴几乎是在尖叫，"我查过记录，那个批次根本没改良，直接被销毁了！"
"做生意总要冒点风险嘛。"陈岩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自己急着要药，现在又来怪我？"
许明远夺过手机："你知不知道混合用药会要了我的命？"
"许先生，别这么激动。"陈岩的声音突然变得油滑，"一两片药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你们也没证据证明药是我给的，对吧？"
电话挂断了。苏晴和许明远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愤怒。
"我们得去医院。"苏晴抓起车钥匙，"现在就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老太太带着放学的小雨回来，小女孩手里举着一幅刚画好的水彩画："爸爸妈妈看！今天我们画了全家福！"
许明远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真漂亮，宝贝。等会儿再仔细看好吗？爸爸妈妈有点急事..."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许明远弯下腰，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用手捂住嘴，再拿开时，掌心赫然一片鲜红。
"明远！"苏晴的尖叫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许明远想回应，却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在迅速变暗。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小雨的哭声，苏晴的呼喊，老太太急促的脚步声，所有声音都混在一起，越来越远...
最后的意识中，许明远看到的是女儿掉在地上的画——三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阳光下，笑容夸张而幸福。他想伸手去够，却发现自己正在迅速坠落，坠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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