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站在原地,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小雨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臂:"给他点时间。"
那天晚上,明远睡在小时候的房间里——虽然房间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他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他回到了离家的那天,父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落下的围巾,却始终没有叫住他。
第二天清晨,明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明远!快开门!"是小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
明远跳下床,拉开门。小雨脸色苍白:"你爸...你爸晕倒了!我刚来送早餐发现他倒在厨房里!救护车马上到!"
明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跟着小雨冲下楼,看见父亲躺在地上,脸色灰白。明远跪在旁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爸!爸你醒醒!"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清河镇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明远的鼻腔。他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小雨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医生说可能是中风,正在做检查。"她把咖啡递给明远,"别太担心,发现得早。"
明远接过咖啡,却没有喝:"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小雨叹了口气:"李叔叔只是嘴硬心软。你走后,他每个月都会去邮局问有没有你的信。"
明远震惊地看着她:"可我从来没..."
"我知道。"小雨苦笑,"但他就是不死心。后来有了智能手机,我教他用微信,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怎么加你好友。"
明远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起这些年父亲节时,自己多少次编辑好短信又删除;想起每次换手机号时,都故意不通知家里;想起母亲葬礼后,父亲打来的那通电话,自己是如何冷漠地挂断...
"李明远家属?"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诊室。
明远立刻站起来:"我是他儿子。"
"病人是轻微脑梗,幸好送医及时。"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去办一下手续吧。"
明远长舒一口气,跟着护士去办理住院手续。当他回到病房时,父亲已经醒了,正虚弱地靠在床头。看到明远进来,老人别过脸去。
"爸..."明远站在床边,不知该说什么。
"谁让你回来的。"李建国的声音沙哑,但语气依然强硬。
明远咬了咬嘴唇:"我...我想家了。"
李建国的肩膀微微颤抖,但仍不肯转头看他。小雨见状,悄悄退出病房,带上了门。
"医生说您需要休息。"明远拉过椅子坐下,"我...我留下来照顾您。"
"用不着。"李建国咳嗽了几声,"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
明远给父亲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李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明远感受到父亲手上粗糙的老茧。
"你的手..."李建国突然说,"不像干活的手。"
明远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在做编程工作,大部分时间对着电脑。"
李建国哼了一声:"整天对着那个方盒子,有什么出息。"
若是十年前,明远一定会激烈反驳。但现在,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是啊,还是您说得对。"
李建国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应。病房里陷入沉默,但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接下来的三天,明远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病床前。小雨每天都会来送饭,顺便带来换洗衣物和日用品。第四天早晨,医生宣布李建国可以出院了,但需要有人在家照顾。
"我搬回来住。"明远一边收拾父亲的衣物一边说。
李建国坐在床边穿鞋,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你那工作怎么办?"
"可以远程。"明远拉上行李箱,"反正...我也打算回国发展了。"
李建国没再说话,但明远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家后,明远开始认真整理父亲的药品,设置手机提醒。他还发现冰箱里几乎全是速冻食品和咸菜,于是每天学着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父亲每次都默默地吃完。
一个雨天的下午,明远在阁楼找旧相册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木盒。出于好奇,他用回形针撬开了那把生锈的小锁。盒子里是一些老照片、几封信,还有一块老式怀表。明远打开怀表,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陌生女子的肖像,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临江市青松路27号"。
"这是什么..."明远皱眉,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也不记得父亲提起过临江市的亲戚。
"你在干什么?"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明远吓得差点把怀表掉在地上。
"爸!我...我在找相册。"明远转身,看见父亲站在楼梯口,脸色异常严肃。
李建国的目光落在明远手中的怀表上,表情变得复杂。"给我。"他伸出手,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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