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颤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花的气息。明远站在生父墓前,手中的白菊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墓碑上简单的几个字——"张振华之墓,1970-1993",道尽了一个年轻生命的仓促终结。
小雨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她的目光在明远和墓碑之间游移,最后轻轻碰了碰明远的手臂:"要单独待会儿吗?"
明远摇摇头,反而握住了她的手:"一起吧。"
他蹲下身,将白菊放在墓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石碑。二十七年来第一次,他站在生父面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爸..."这个陌生的称呼从唇间滑出,带着些许生涩,"我是明远,您的儿子。"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墓前的花瓣,仿佛无声的回应。明远喉头发紧,继续道:"我来看您了...带着您可能从未见过的儿媳。"他说这话时,感到小雨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没有否认。
"我知道您和苏婉阿姨的事,知道您们是相爱的...也知道周志强为何要害您。"明远的声音哽咽了,"您放心,凶手已经得到惩罚,我和小雨...我们会好好活下去。"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墓碑上,将那个年轻的名字镀上一层金边。明远想象着生父的样子——照片上那个浓眉大眼、笑容爽朗的青年,如果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模样?会像福利院的张振华老人那样慈祥吗?
"明远..."小雨突然指着墓碑侧面,"这里有字。"
明远绕到侧面,发现石板上刻着一行小字,几乎被青苔覆盖:"爱徒振华,技艺永传。——师张振华立"
"这是...您生父的师傅题的字?"小雨轻声问。
明远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即使同名同姓造成了一些混淆,但这份师徒情谊却是真实的。他小心地清理掉青苔,让那行字完全显露出来。
"我们该去见张爷爷了。"明远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他应该等急了。"
福利院的老槐树下,张振华老人如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但今天他的背挺得比平时直,浑浊的双眼也格外清明。看到明远和小雨走来,他微微点头:"去过了?"
"嗯。"明远在他对面坐下,"谢谢您一直照看他的墓。"
老人摆摆手:"一家人,不说谢。"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远,"你长得真像他,特别是皱眉的样子。"
明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张爷爷,关于生父...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老人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本来想带进棺材的...现在该给你了。"
明远小心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厂牌——"清河纺织厂,电焊车间,张振华",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正是生父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工作证。"老人轻声说,"出事那天还戴在身上。"
明远翻过厂牌,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给我未出生的孩子,1993.11.14"——这是生父在"车祸"前一天写下的!
"他...他知道苏婉阿姨怀孕了?"
老人点点头:"当然。他们计划等孩子出生就结婚,离开纺织厂去南方。"他的声音哽咽了,"那晚他骑车就是去给苏婉送钱...说是要给未来的孩子买个小金锁。"
这个细节像刀子一样刺进明远心脏。生父至死都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却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以怎样的方式长大,会经历怎样的身份困惑...
"张爷爷,"小雨突然问,"明远生父的墓在镇东公墓,那苏婉阿姨的墓在哪里?"
老人的表情变得复杂:"没有墓。"
"什么?"明远震惊地抬头。
"当年...情况特殊。"老人艰难地解释,"苏婉是未婚生子,又死得蹊跷。厂里草草火化了事,骨灰...不知所踪。"
明远胸口一阵剧痛。苏婉阿姨为他付出生命,却连个安息之地都没有?
"淑芬姐偷偷留了一捧骨灰。"老人继续道,"就埋在那棵梨树下...她说这样苏婉还能看着你长大。"
梨树!明远脑中闪过童年时在梨树下玩耍的画面,养母总是站在窗前,神情复杂地望着他...原来那不是担忧,而是一种无言的守护。
"我要给苏婉阿姨立个碑。"明远坚定地说,"就在梨树下。"
老人赞许地点头:"应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关于你生父的家人。"
明远心跳加速:"他不是孤儿吗?"
"是孤儿,但..."老人深吸一口气,"他有个姐姐,很小就被送养了。如果还在世...应该是你姑妈。"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明远瞪大眼睛。他可能还有血缘亲人在世?
"有线索吗?"
老人摇头:"只知道被省城一户姓林的人家收养,改名林秀。你生父去世前曾去找过,但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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