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夏天格外燥热,我坐在设计部转椅上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却始终压不住窗外的蝉鸣。忽然前台传来细碎的说话声,我抬头看了眼挂钟——正午十二点四十六分,这个时间点有客户上门实在反常。
"小张,你去看看。"我捅了捅邻桌同事的胳膊。这个留着板寸的年轻人正叼着冰棍在建模,闻言不情不愿地起身。透过玻璃隔断,我看见前台小赵脸色发白地朝我们招手。
来客是位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下的青黑。她脖颈间系着条艳红丝巾,在中央空调冷风里轻轻颤动。我注意到她涂着蔻丹的手指正神经质地绞着爱马仕包带,骨节泛着病态的白。
"当时就该听我姐的......"她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我一跳,"都说这房子不干净,可老周非说都是封建迷信......"小赵手忙脚乱地倒茶,茶水在杯口晃出细密的涟漪。
我支起耳朵凑近隔断。女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吊顶里总有指甲抓挠声,凌晨三点最清楚。上周小儿子的奶粉罐半夜自己滚到客厅,今早又在厨房吊柜里找到......"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设计部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空调显示屏的温度数字诡异地跳动两下,定格在16℃。小张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喉结上下滚动:"哥,这单子......"
下午两点,我们跟着项目经理老陈来到交警大队家属院。烈日把柏油路面晒出呛人的沥青味,可当我们踏入电梯轿厢时,金属四壁竟渗出森森寒气。8楼中间户的防盗门漆色鲜亮,门把手上系着褪色的五帝钱,铜钱表面布满可疑的暗红痕迹。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我听见老陈倒抽冷气的声音。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格外刺耳,玄关镜面映出我们四人煞白的脸。明明是盛夏午后,屋内却冷得像停尸房,阳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这吊顶......"助理小吴突然指着天花板惊呼。我仰头看见米色墙皮如蛇蜕般卷曲垂落,裸露的水泥层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抓痕,最深的一道几乎要穿透楼板。厨房方向传来规律的水滴声,可当我拧紧水龙头,那声音依然固执地响着:哒、哒、哒。
老陈突然拽着我后退两步。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儿童房门口的地板上凝着几滴蜡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衣柜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露出半截褪色的红肚兜,刺绣的莲花图案已经发黑。
"快量尺寸!"老陈哑着嗓子催促。设计师老林的手抖得握不住卷尺,金属尺带哗啦啦在地上乱滚。我弯腰去捡时,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气,仿佛有人贴着我的耳根呼吸。转身却只看见玄关处的菩萨像碎片,鎏金佛面上裂开道狰狞笑纹。
回程车上,老林哆嗦着点烟,打火机连按七八次才燃起幽蓝火苗。"知道为什么这房子装修三次都是我们公司吗?"他吐出的烟雾在车窗上凝成诡异人脸,"04年装完,女主人得癌死在主卧;07年重装,新娘子人间蒸发;现在这个......"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三年,每次都是三年......"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的深夜。那晚我加班改图纸,听见库房传来窸窣响动。透过门缝,看见老陈正往货车里搬东西——几捆用过的电线,半袋结块的水泥,还有件沾着暗红污渍的工装。月光照在他侧脸,平日憨厚的面容扭曲如恶鬼。
此刻老陈的倒车镜里,家属院在夕阳下泛着血光。后座上的桃木梳用红布裹着,梳齿间缠着几根灰白长发。我突然想起量房时瞥见的工程验收单,04年水电项目签字栏里,赫然签着老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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