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深秋的沈阳铁西区,新落成的六层红砖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郁。刚搬进三单元302室的李国庆裹着棉被辗转反侧,楼道里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他瞥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凌晨两点十七分,妻子王秀芬在身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老李?"对门401的张大爷突然拍响铁门,声音里带着颤,"我家电视又自动开了!"
这是本月第五次半夜惊扰。李国庆抄起手电筒正要起身,忽然感觉后颈掠过一阵刺骨寒意。他回头看向窗户,月光将槐树枝桠的影子投射在水泥地上,像无数只干枯的手掌在扭动。等他再转回头,张大爷的拍门声戛然而止,楼道重归死寂。
次日清晨的骚乱打破了整栋楼的平静。五楼刘家媳妇披头散发地坐在四楼陈会计家门口,怀里还抱着陈家的印花枕头。"我明明睡在自家床上!"她歇斯底里地哭喊,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出白痕。更诡异的是四楼西户的周老师,人们发现他蜷缩在一楼垃圾道旁,手里死死攥着半截粉笔,在冻土上写满歪歪扭扭的"白"字。
退休前在铸造厂干了大半辈子的张大爷蹲在单元门口抽烟,火星在晨雾中明灭。他盯着三楼西侧那扇始终紧闭的窗户——那里住着独居的纺织厂女工林梅,上周三她没来领街道发的冬储白菜。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张大爷用烟头指向三楼,"自打上个月底,再没人见过小林。"
物业主任带着两个维修工撬开301室时,浓重的霉味让众人倒退三步。衣柜里整整齐齐叠着洗好的工装,搪瓷缸里的茶水长出了绿毛,床头柜上的台历永远停在10月31日。最骇人的是床铺,被褥保持着人形凹陷,枕头上散落着大把雪白发丝。
"叮咚——"
张大爷浑身一震,这是今天第七次门铃声。自从三天前开始,每到日头西斜,他家的老式门铃就会准时响起。此刻夕阳正将楼道染成血色,老人握紧防身的铁钳,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
门铃第八次响起时,张大爷猛地拉开铁门。穿堂风卷着枯叶扑进玄关,楼梯拐角处白影一闪而过。老人追到三楼转角,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正对上通风窗里一双血红的眼睛。
"啊!"张大爷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生锈的暖气片上。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猩红的瞳孔几乎占满整个眼眶,眼角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更可怕的是那张脸——惨白的皮肤下泛着青灰,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1993年惊蛰那天,派出所新来的小王警官握笔的手微微发抖。报案记录本上歪歪扭扭记着:3月15日凌晨,六单元全体住户集体出现在楼顶水箱旁;3月18日,四楼东户夫妻在对方单位值班室醒来;3月21日......
"简直是集体癔症。"所长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今晚我亲自带人蹲守!"
子夜时分,小王和搭档小赵缩在三单元楼梯间。月光透过气窗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远处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小赵突然碰了碰同伴胳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三楼西户的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吱呀——"
门缝里渗出浓稠的白雾,隐约可见纤细的身影。女子及腰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赤足踩过水泥地面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当她转过脸的瞬间,两个警察同时屏住呼吸——那张脸正是失踪半年的林梅,可她的瞳孔猩红如血!
次日清晨,环卫工人在楼前空地上发现昏迷的警察。小王醒来后语无伦次地重复:"我们明明在三楼...怎么会在院子里?她对着我们笑...头发像蜘蛛网..."
1994年深冬,最后一家住户搬离时,建筑工头老杨蹲在马路牙子上猛嘬烟卷。十年前打地基时的场景突然在脑海浮现: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挖掘机铲斗带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具裹着白绸的女尸。乌黑的长发间缠着腐朽的桃木簪,手腕上九转银铃早已锈迹斑斑。
"杨工,这棺材板上的字..."年轻工人举着铁锹的手在抖。老杨凑近辨认那些扭曲的符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银铃轻响。他猛地回头,看见白衣女子站在雨幕中,白发如瀑,嘴角咧到耳根。
此刻望着人去楼空的鬼楼,老杨终于明白当年女尸嘴角的黑色液体不是雨水——那分明是凝固的笑意。
如今每当月圆之夜,附近的流浪汉都能看见六楼西户的窗口亮起幽蓝的光。拾荒的老吴头说,有天凌晨他亲眼看见白衣女子站在阳台,雪白的长发垂到二楼,手指甲在墙面上刮出深深的沟壑。
"她在找东西。"老吴头浑浊的眼里闪着恐惧,"找那些住进她坟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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