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区的青砖墙头泛着月光,林秋生捏紧公文包加快脚步。拐过第三棵梧桐树时,后颈突然掠过针刺般的寒意——墙檐上蹲着团漆黑的影子,十字状的瞳孔在夜色中泛着幽绿。
这是本月第三次遇见墙头猫。
他记得上周末在古玩市场,那个卖铜镜的老头说过:"十字猫瞳现,夜游莫独行。"当时只当是江湖术士的套话,此刻那对瞳孔里却像藏着两把淬毒的十字镖,正对着他的眉心。
猫身突然压低前肢,瓦片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林秋生摸到裤兜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被冷汗浸得湿滑。上周同事老张不信邪,对着墙头猫扔了颗核桃,第二天就被电梯困了四十分钟。
"去!"他虚张声势地跺脚。黑猫尾巴倏地绷直,脊背弓成诡异的弧度,月光在皮毛上勾出银边,宛如披着铠甲的幽灵武士。林秋生后退时踢到碎石,声响惊动了梧桐树上的夜枭,扑棱翅膀的声音像谁在撕扯绸布。
猫影突然跃向邻家屋顶,瓦片竟未发出半点声响。林秋生盯着它消失的方向,发现晾衣绳上挂着的蓝布衫正在无风自动,袖管诡异地朝自己招手。
"后生仔,戌时莫望墙。"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惊得他险些摔了公文包。住在七号的独居阿婆拄着枣木拐杖,银发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她指间缠着褪色的五色绳,正是端午辟邪的样式。
"陈阿婆,这么晚还..."
"老身是来收衣服的。"老人踮脚取下蓝布衫,动作利落得不像七十老妪,"二十年前刘家小子不信邪,非说墙头猫是野畜生,抡着竹竿追打。你猜怎么着?"她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那猫回头时眼冒红光,第二天刘家灶台就钻出七条赤链蛇。"
林秋生喉结滚动,公文包里的青铜镜硌得肋骨生疼。这是今天刚从藏家手里收的唐代海兽葡萄镜,据说出土时镜面沾着黑猫血。
阿婆突然凑近,他闻到陈年艾草的味道:"记住,见猫莫语,遇鸦勿惊。西头梧桐树上那窝老鸦,上周吃了车祸横死的麻雀..."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惊飞了屋檐下的蝙蝠。等林秋生挂掉客户电话,阿婆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件蓝布衫在晾衣绳上晃荡,袖管摆动的节奏竟与方才分毫不差。
第二天下班时,梧桐树下聚着几个街坊。"作孽哦,三花猫崽子全被咬死了。"卖豆浆的王嫂捏着佛珠,"伤口像被铁钩撕的,可咱们这儿哪来的猛禽?"
林秋生抬头望向西侧树冠,隐约看见团蠕动的黑影。暮色渐浓时,他关窗的手突然顿住——对面墙头蹲着三只黑猫,六道十字瞳光穿透渐暗的天色。晾衣绳上的蓝布衫又开始晃动,这次袖管指向西头梧桐树。
手机突然震动,藏家发来消息:"林先生,那面铜镜千万记得子时前用红布裹好。当年出土现场有个盗墓的,被发狂的守墓猫抓瞎了右眼..."
夜风裹着沙尘拍打窗棂,林秋生扯下窗帘时瞥见墙头黑影攒动。子夜时分,镜面突然映出双十字瞳孔,卫生间同时传来陶瓷碎裂声。他抄起桃木镇纸冲进去,发现貔貅摆件摔得粉碎,瓷砖上留着带血的猫爪印。
"叮——"
窗外传来金属碰撞声。推开窗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西头梧桐树下躺着只开膛破肚的老鼠,内脏摆成诡异的八卦图案。树梢传来沙哑的"啊——啊——",抬头看见三只乌鸦正在梳理羽毛,鸟喙沾着暗红血渍。
林秋生想起阿婆的话,关窗时却发现锁舌卡着根漆黑羽毛。指尖触碰的刹那,童年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溺水,岸边柳树上也蹲着只乌鸦,血红眼睛像两粒燃烧的炭火。
第三天清晨,他在门缝发现张黄符。朱砂画的图案被雨水晕开,依稀辨得出猫眼形状。对门新搬来的姑娘正在烧纸钱,青烟里飘着喃喃低语:"...冤有头债有主..."
正午太阳突然被乌云吞噬。林秋生抱着红布包裹的铜镜往工作室跑,经过西头梧桐树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中。捡起来是半截麻雀腿,断面留着牙印。树冠里传来扑棱声,抬头看见十几双血红的眼睛。
"快走!"卖菜的老头拽着他狂奔,"今早殡仪馆的车拉走了七号阿婆..."
惊雷炸响时,林秋生看清工作室玻璃门上趴着个黑影。黑猫的轮廓在闪电中纤毫毕现,十字瞳孔泛着诡异的蓝光。铜镜从红布里滑落,镜面映出的猫影竟长着张人脸。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整条街的野猫突然齐声嘶叫。林秋生握紧阿婆留下的枣木簪,听见窗外传来翅膀拍打声。乌鸦血红的瞳孔贴着玻璃游移,喙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瓦片突然哗啦啦作响,墙头出现整排十字瞳光。铜镜开始剧烈震动,镜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手持竹竿的青年被黑猫扑倒,乌鸦群正从西头梧桐树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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