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将国道晒出扭曲的热浪,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张明辉搂紧女友林晓月的腰,摩托车在空荡的公路上飞驰,后视镜里那根红丝带扎成的马尾像团跃动的火焰。他们刚在邻市订下婚宴酒席,此刻正要赶往婚纱店试礼服。
拐角处突然冲出的集装箱卡车撕裂了蝉鸣。金属撞击的巨响中,摩托车如同纸片般被掀飞,血红丝带在空中飘落,粘在卡车挡风玻璃上,又被后轮碾进柏油路的裂缝里。急救人员赶到时,张明辉的头盔碎成三瓣,林晓月腰间的碎花连衣裙浸在暗红血泊里,半截脊椎骨白森森地戳出体外。
三日后,古街的青石板路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张林两家长辈簇拥着走来,女眷们搀扶着哭到脱力的林母,她怀里还攥着晓月试穿过的龙凤褂裙。街尾"严记寿材"的牌匾在热风中晃动,门槛上积着层薄灰——这是今天他们进的第七家棺材铺。
严老板正蹲在柜台后补漆,新到的柳州阴沉木棺泛着冷光。昨夜诡异的声响突然浮上心头,手一抖,朱砂漆泼在棺头雕的并蒂莲上,像淌下一道血泪。
"这两口棺...不能卖。"他哑着嗓子开口,后颈泛起鸡皮疙瘩。话音未落,西墙供奉的钟馗像突然栽倒,香炉灰撒了满地。张父暴起揪住他的衣领:"我儿子要全尸!你满嘴胡吣什么鬼话!"
混乱中林晓月的姑姑突然尖叫——后院棺材房木门无风自动,两道水痕正从门缝蜿蜒而出,在青砖地上拖出长长的血印。严老板瘫坐在地,昨夜的情形如潮水般涌来:
子时的月光像把冷刀切进窗棂,他握着门闩的手直打颤。两口黑漆棺材不知何时开了缝,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混着黏腻的水声。朦胧中两道影子从棺中腾起,高个的脖颈诡异地耷拉着,矮个的腰间血肉模糊,月光穿过他们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不出半点影子。
"砰!"门闩砸在青砖地面,他连滚带爬逃回前厅。等叫来伙计举着手电返回时,棺盖竟严丝合缝,唯有棺身残留着五道带血的抓痕,像是什么东西拼命要爬出来。
此刻店堂死一般寂静。张父颤抖的手抚过左边棺材上的雕花,那簇并蒂莲纹饰里卡着半片染血的指甲。林母突然从右边棺缝扯出截暗红丝带,正是车祸现场失踪的那条。严老板喉结滚动,看着香炉灰在地上聚成两个纠缠的人形。
出殡那日暴雨倾盆。八仙抬棺行至落魂桥,抬左边棺材的杠夫脚下一滑。阴沉木棺重重砸地,棺盖震开条三指宽的缝。老道洒出的糯米在雨中爆成血珠,桥下暴涨的河水突然卷起旋涡,两口棺材在泥泞中自行调转,棺头轰然相撞。
暴雨里传来幽幽叹息,混着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更夫老王后来赌咒发誓,说每逢雨夜就见两道影子共乘摩托掠过桥面,车尾红丝带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而严记寿材的库房里,永远留着两口渗着暗红水渍的棺材,水痕在地面蜿蜒成并蒂莲的形状,像极了那对苦命鸳鸯纠缠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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