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众人早已忘了时间。与其说是忘了,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已经没办法在意时间。
由于现在已经来到了五月下旬,这个时候的沙漠,白天的温度非常的高,夜晚还冷的很。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走的非常的艰难。
日头毒辣得仿佛要将人间的最后一丝水分榨干。沙丘连绵,视野在热浪中扭曲变形,那所谓的东方营地,依旧只是向导口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滚烫的沙砾灌进破烂的鞋里,灼烧着早已磨出血泡的脚掌。
水,成为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当陆九川拿出那个瘪下去的水囊,进行又一次的“分配”时,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渴望,而是近乎野兽般的贪婪和绝望。
“就…就这么点了…”陆九川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浑浊的液体,滴入每个人干裂出血的嘴唇。
拖把贪婪地舔舐着唇上那微不足道的湿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死死盯着水囊,像一头饿疯了的鬣狗。
乌老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这一次,那眼神中的凶戾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和痛苦所取代。他的断臂处,简陋的包扎下,肿胀得像个发霉的黑面包,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腐败甜腥的异味隐隐散发出来。他整个人都蔫了,高烧让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金令殊靠在金赦云怀里,连张开嘴的力气都快没了。金赦云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滴水润进她干裂的嘴唇,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异常刺目的潮红明显是高烧了,以及左小腿伤口处渗出的、不再是淡黄而是“浑浊黄绿色”的脓液,他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伤口周围的红肿已经蔓延到大腿,皮肤绷得发亮,仿佛随时会爆开。
陆九川的后背,汗水早已流干,伤口被汗碱、沙尘和渗出的组织液糊住,形成一层又硬又痒的痂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迈步,痂壳被牵扯撕裂的剧痛都让他眼前发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在发烫、搏动,像有火炭在里面烧。
方慧忧心如焚地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背影,自己也是头晕眼花,嘴唇裂开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曾坤和另一个同村人轮流背着博爷,步履蹒跚,博爷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在高温下像个火炉。
就在他们以为这是回程最危险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众人麻木地挣扎前行时,博爷的同村壮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啊——!我的腿!我的腿里面!有东西在动!在咬!”他猛地摔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右小腿疯狂地抓挠、捶打。他的裤腿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小腿上,之前被淤泥碎石划破的几道伤口,此刻非但没有结痂,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更恐怖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下,肉眼可见地鼓起数条细长、扭曲、如同蚯蚓般蠕动的凸起!它们仿佛活物,在皮下游移、钻探,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
这惨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股寒意瞬间压倒了酷热!
“怎么回事?!”金赦云厉声喝问,拖着金令殊后退一步。
“虫…虫子!有虫子钻到我肉里去了!”壮汉涕泪横流,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手指将小腿抓得血肉模糊,却无法阻止那些皮下蠕动的凸起。
几乎就在同时!
金令殊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原本只是红肿发烫的左腿伤口处,皮肤下也突然鼓起了一条细长的蠕动痕迹!这条“虫”仿佛被向导的惨叫激活,正沿着她的小腿肌肉,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膝盖方向钻去!剧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呼。
乌老大闷哼一声,原本就肿胀不堪的断臂根部,皮肤下也诡异地鼓起一个包块,并且开始缓慢移动!这移动带来的不是骨折的钝痛,而是一种尖锐的、被啃噬般的刺痛!他仅剩的左手死死抓住断臂上方,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污滚落。
曾坤和另一个背着博爷的同村人,也相继发出痛呼!他们身上那些原本不起眼的擦伤、划痕处,皮肤下也开始出现细小的、游移的凸起!痛感各异,但都带着一种活物钻动的恐怖特性!
就连一直昏迷的博爷,身体也突然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干瘪的脖颈处,一条青筋异常地凸起、扭动,如同活蛇!
“哪里来的虫子!!”拖把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上几处细小的伤口,生怕下一刻那里也会鼓起蠕动的包。
恐惧像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所有人都开始惊恐地检查自己的身体,那些被忽略的细小伤口,此刻都成了潜在的恶魔入口。方慧脸色惨白,也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手臂上的一道划痕,所幸暂时没有异样。
金赦云看着妹妹腿上那清晰蠕动的凸起,目眦欲裂,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金令殊的腿比划,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急得低吼:“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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