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在混沌海与世界夹缝中撕裂,陈墨踏足的瞬间,鞋底陷入黏腻的雾状地面——那是千万层悲愿凝结的软茧,每一步都会挤出细碎的啜泣声。抬头望去,九渊茧宫形如倒扣的巨茧,外墙由无数半透明人脸拼接而成,眼窝处渗出的血泪汇聚成河,在地面蜿蜒成“茧生万物”的古老符文。
“小心,这些是被剥离灵根的凡人精魄。”苏璃的蚀灵瞳泛起微光,指尖划过最近的人脸,其眼中突然映出陈墨自毁灵根时的画面,“茧盟在收集每个世界的‘破茧失败者’,用他们的绝望喂养悲愿之茧。”
毒姬的蛇首杖突然发出悲鸣,杖顶蛇眼竟流出紫血:“老娘的混沌感应被压制了……这里的规则是‘悲愿为王’,我们的力量会被转化成茧壁的养分!”她试着凝聚毒雾,却见雾气化作黑色蝴蝶,扑向茧宫顶端的血色光茧。
陈墨握紧苍生剑,剑身符文在悲愿侵蚀下变得暗淡,但剑柄处缠绕的凡人发丝突然发光——那是山民们临别的赠礼,每一根都系着“平安归来”的祝愿。“守住心湖,别被负面情绪吞噬。”他将愿力分发给同伴,三人脚下浮现出金色莲台,暂时隔绝了悲愿的侵蚀。
茧宫深处传来钟鸣,十三道身影从血茧中走出。他们身着各世界服饰:有妖域的鳞甲、佛国的袈裟、甚至陈墨曾见过的苍梧城捕快服,唯有眉心处统一嵌着菱形晶壁碎片。“欢迎来到茧盟的‘悲愿碑林’。”为首者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石板,“我们是三千世界的‘弃道者’,被你们所谓的‘新仙路’碾碎的失败者。”
苏璃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半年前在蓬莱岛见过的剑修:“你们自愿被晶壁碎片侵蚀?”剑修掀起衣袖,手臂上爬满茧状纹路:“当凡人拿起农具就能修行,当妖邪与修士平起平坐,我们这些耗尽百年苦修的‘天才’算什么?”他突然拔剑,剑光中裹挟着无数嫉妒、不甘的情绪,“天道就该分贵贱!”
十三道攻击同时落下,陈墨的莲台应声破碎。毒姬挥杖硬接佛国修士的降魔杵,蛇首杖竟被震出裂痕:“混蛋!他们的力量里有众生悲愿的反冲!”苏璃的蚀灵锁链刚缠住妖域强者,对方身上的鳞甲就吸收了锁链的力量,化作更锋利的骨刺。
陈墨被剑修的剑光逼退,苍生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上,某个猎户弟子开心磨剑的画面正在褪色。他猛然惊醒:这些弃道者攻击的不是肉体,而是他们与众生相连的愿力纽带!“王大叔的孙子今天该学会第一个剑诀了。”他低声自语,剑身上的画面突然重新亮起,“李大姐的灵菜该浇水了,张猎户的弓箭该换弦了……”
随着他念出一个个凡人的名字,苍生剑的光芒越来越盛。弃道者们的攻击开始出现裂痕,剑修的眼中闪过痛苦:“住口!你怎么能记得这些蝼蚁的琐事?”陈墨趁机刺出一剑,剑尖并未见血,却在剑修眉心的晶壁碎片上划出裂痕:“因为他们不是蝼蚁,是这条仙路的主人。”
苏璃抓住机会发动禁术,蚀灵瞳化作全黑:“你们看——”她指尖点向茧宫外墙,那些被剥离的凡人精魄突然浮现出记忆:有剑修小时候被凡人父母收养的场景,有佛国修士在饥荒中偷偷分发馒头的画面,“你们曾也是凡人,为何要帮茧盟践踏自己的出身?”
十三人同时怔住,晶壁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陈墨趁机将愿力注入他们眉心:“观想之链断了,茧化规则碎了,但你们还有选择——是被悲愿永远困在茧里,还是亲手撕开这层束缚?”剑修突然抱住头嘶吼,碎片从眉心脱落,露出下面一道旧疤——那是他凡人父亲为保护他被野兽抓伤的痕迹。
“我……我错了……”剑修跪倒在地,其他弃道者纷纷扯下碎片,茧宫外墙的人脸精魄发出解脱的叹息。然而就在此时,茧宫顶端的血茧突然膨胀,无数血色丝线射向众人,将弃道者们的身体拉向血茧:“愚蠢的蝼蚁,悲愿岂是你们说放就放的?”
陈墨抬头,看见百衲衣老者站在血茧顶端,手中原初之笔残片正在吸收弃道者的精魄。笔杆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正是刚才被唤醒的弃道者们——茧盟早已将他们的灵魂炼入笔中,作为重筑原初之笔的材料。
“初代逆茧者的传人,你以为凭几句温情就能动摇悲愿之茧?”老者冷笑,笔尖划过虚空,陈墨三人脚下突然出现巨大的“茧”字符文,“看看你们的愿力有多脆弱——”
血茧表面浮现出三千世界的投影:西方荒原的凡人因过度使用愿力而枯竭,东海鲛人在凝聚灵脉时被晶壁碎片刺穿,就连苍生道观的村民们,也在玄霄宗余党的偷袭中受伤。毒姬看见王老汉倒在血泊中,怒意冲破理智,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暴走:“老娘宰了你们!”
紫色毒雾瞬间笼罩茧宫,却被血茧全部吸收,老者的笑声更加刺耳:“愤怒、痛苦、绝望,这些才是最纯粹的悲愿燃料。”他指向陈墨,“你看,你的同伴正在被自己的情绪吞噬,而你——”笔杆突然指向陈墨的眉心,“你的苍生剑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恐惧?怕村民失望,怕仙路崩塌,怕自己其实和我们一样,只是更大茧房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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