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望着唐笑转身离去的背影,手中玉简的温度越来越烫。他再次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大恩不言谢!阿祥这条命,往后就是唐先生的!”
阿祥离去时扬起的尘土尚未散尽,听风轩的铜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唐笑踏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往内院走去,藏青长衫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蜷缩的枯叶。
陈冲早已候在廊下,青瓷茶壶嘴正腾起袅袅白雾,在雕花窗棂投下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唐先生,您脸色不大好。”陈冲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汤在杯口晃出细小的涟漪。
他望着唐笑眉间凝结的霜色,忽然想起数日前那人也是这般模样——那时,他正捏碎沈氏集团送来的威胁信。
唐笑接过茶盏,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胎瓷传来。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林家这趟,倒像是跌进了染缸。”
琥珀色的茶汤滑入喉中,却化不开心口的郁结,“衣冠楚楚的人,未必有颗干净的心。”
次日寅时三刻,启明星还悬在黛色的天幕。唐笑与陈冲的脚步声打破了听风轩的寂静,青石路面在他们脚下发出规律的轻响。
三十圈下来,陈冲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青砖缝隙里,洇出深色痕迹。反观唐笑,藏青长衫虽被汗水浸透,呼吸却依旧平稳如钟摆,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唐先生,这吐纳之法……”陈冲抹了把脸上的汗,眼中满是渴盼。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竹林间的宿鸟。
“火候未到。”唐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等你能跟上我的步伐,自然倾囊相授。”
晨光刺破薄雾时,两人已折返至听风轩门前。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银杏树下,车身锃亮如镜,倒映着枝桠间漏下的光斑。
树影斑驳中,一名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腰间羊脂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唐笑的脚步陡然顿住,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药葫芦。那男子见状,立刻上前三步,抱拳行礼时袖口金线绣的云纹若隐若现:“唐先生万安。”
他声如洪钟,惊得车顶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阁下是?”唐笑眯起眼,周身灵气悄然运转。昨夜林家的闹剧犹在眼前,此刻这突如其来的访客,倒像是投进深潭的石子。
“在下郑武成,郑氏武馆馆主。”男子说罢,从袖中取出烫金拜帖,“听闻唐先生与林家……”他刻意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想必对三日后的擂台赛,也有些见解?”
唐笑唇角轻扬,眼底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天边翻涌的朝霞,轻叹出声:“这世事,当真是兜兜转转,妙不可言。”声音悠悠荡荡,裹挟着几分感慨,消散在晨风之中。
郑武成闻言,浓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唐先生这话是何意?”
唐笑摆了摆手,藏青长衫的袖口随风轻晃,露出腕间古朴的药葫芦:“不过是些感慨罢了。郑馆主大驾光临,总不能让您站在门外说话,里面请。”
说罢,侧身引路,玄色靴履踏过青石板,发出沉稳的声响。
郑武成倒也没有扭捏,抱拳回礼后,便大步跟上。踏入别墅院子,入目皆是青砖黛瓦,回廊曲折,廊下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平添几分雅致。
“陈冲,备茶。”唐笑扬声吩咐。
“是!”陈冲应声而去,不过片刻,便提着鎏金茶壶归来,青瓷茶盏在石桌上依次排开,沸水注入,茶香四溢。
郑武成端起茶盏,轻嗅茶香,目光落在唐笑淡然自若的面容上,不禁抚掌赞叹:“久闻唐先生身怀奇术,今日一见,不仅本领超凡,待人更是谦逊有礼,实在令人钦佩。”
唐笑谦逊一笑,指尖摩挲着杯沿:“郑馆主谬赞了,不过是些粗浅本事,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罢了。”
“唐先生太过自谦。”郑武成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神色间带着几分自嘲,“若唐先生都算普通人,那我等岂不是庸碌之极?”
唐笑微微眯起眼,目光如炬,将郑武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心中暗自思忖,此人言语间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此番前来,怕是另有目的。思忖间,开口问道:“郑馆主今日突然造访,想必不只是闲聊吧?所为何事,还请直言。”
郑武成笑着摆了摆手,身旁随从立即捧上一个描金檀木礼盒。盒盖开启,一抹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一株色泽饱满的野山参静静躺在红绸之上,虽不及林柚那株,却也有着十年的年份。
“这株野山参,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今日特来献给唐先生,还望笑纳。”郑武成语气诚恳,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
唐笑盯着那株人参,眉头微蹙,旋即摇头拒绝:“郑馆主的心意我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还请坦诚相告,无需这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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