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并未直接返回分配给他的那处偏僻院落。
禁地的黑色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窥探和熔炉的躁动。阳光洒落,驱散了些许阴寒,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波澜。
皇城秦府,这座庞然大物,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还要危险。
他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行走,两侧是修剪整齐的花木,偶有假山流水点缀其间,精致而典雅。但这表面的宁静之下,秦风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浓郁的天地元气,还有一种被无数规矩和目光层层束缚的沉重感。
他没有走人来人往的主路,而是凭借着这几日对府内路径的记忆,以及《乾坤造化诀》带来的敏锐感知,选择了一条更为僻静、靠近禁地区域边缘的小道。
并非想要再次闯入,而是禁地之行带来的冲击太大,他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也想在外围再次确认,自己离开时是否留下了什么明显的破绽。那古老意志的惊鸿一瞥,如同悬顶之剑。
小道蜿蜒,通向一片看似寻常的竹林。竹叶青翠,微风拂过,沙沙作响。此地人迹罕至,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偶尔掠过。
秦风放缓脚步,神识如水银泻地般缓缓铺开,仔细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就在他即将穿过竹林,靠近一处被假山遮挡的区域时,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极其内敛,却又带着极致危险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这气息与之前在禁地深处感受到的那浩瀚、古老的意志截然不同。那意志如同沉睡的深渊,仅仅是气息泄露便让人灵魂战栗。而这股气息,却像是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器!它是有生命的,是活生生的,充满了警惕和一种……死寂的杀意!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竹叶停止了摇曳,鸟鸣声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了秦风的心头!
不是精神威压,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来了!禁地的守护者!
秦风的心脏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放缓了流速。他几乎是本能地将《乾坤造化诀》运转到极致,体内的真气悄无声息地流淌,将自身的气息波动压制到最低点。同时,他心念微动,尝试引动丹田内沉寂的乾坤熔炉,希望它能像之前那样,屏蔽掉自己的存在。
然而,那股气息的主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一道目光,冰冷、无情,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缓缓扫过秦风藏身的这片区域。这目光并非实质,却比刀锋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竹林,穿透血肉,直抵灵魂深处。
秦风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一棵粗壮的翠竹之后,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丹田内的乾坤熔炉,猛地一震!
这一次的震动,不同于面对禁地深处符文时的渴望,也不同于吸收能量时的雀跃。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同类,或者感应到了自身缺失的某个关键部分!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只存在于秦风意识层面的嗡鸣响起。熔炉表面那些古朴的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共鸣,似乎对那无形的“目光”造成了一丝干扰。那锁定感,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但,守卫的反应更快!
没有现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股无形的劲气,凝练到了极致,悄无声息地,如同毒蛇吐信,猛然袭向秦风藏身的翠竹!
速度快到超越了秦风的反应极限!甚至连空气都没有产生明显的波动!
生死一线!
秦风瞳孔猛缩,全身汗毛倒竖!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
然而,就在那无形劲气即将及体的刹那,乾坤熔炉共鸣时反馈给他的一丝奇异感知,让他对周围空间的细微扭曲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把握。
他的身体,几乎是违反了物理常识般,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左侧横移了半寸!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那无形劲气擦着他的衣角掠过,瞬间将他身后那棵合抱粗的翠竹洞穿,留下一个光滑无比、边缘微微泛着焦黑的小孔。一股灼热而死寂的气息,一闪而逝。
冷汗,瞬间浸透了秦风的后背。
仅仅是试探性的一击,就如此恐怖!若是正面击中,自己恐怕连一丝残渣都不会剩下!
这短暂的交锋,或者说气息碰撞的瞬间,秦风也捕捉到了那守卫能量的一丝特质。
死寂!腐朽!
如同经历了万古岁月,磨灭了所有生机。
但在这死寂和腐朽之中,又蕴含着一种极其惊人、极其纯粹的力量!这种力量,与浩元大陆普遍存在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源自远古洪荒的苍凉,和一种非人的、绝对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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