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后背抵着锈迹斑斑的汽车底盘,左肩的伤口像被火钳反复碾过,鲜血浸透了浅灰色针织衫,在地面洇出个暗红的圆。
裴言澈半跪在她身侧,黑色西装后背炸开几个弹孔,却仍用宽阔的脊背将她整个罩在阴影里。
"他们有热成像仪。"裴言澈的声音低得像淬了冰的刀刃,手指快速划过她发间,将那枚碎钻发簪拔下来——方才混战中她被推搡时歪了发簪,此刻这枚尖锐的金属,成了他临时的武器。
温梨初咬着牙扯下袖口,用牙齿撕开布料往伤口上按。
血透过指缝渗出来,在布料上晕开,倒让她的思路愈发清晰。
她盯着二十米外的通风管道入口,金属栅栏被锈蚀出几个拳头大的洞:"裴言澈,看三点钟方向的管道。"
话音未落,密集的子弹突然劈头盖脸砸下来。
车身剧烈震颤,温梨初被震得撞在裴言澈怀里,伤口撕裂的痛让她倒抽冷气。
裴言澈喉结滚动,反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闭眼。"
他突然翻身跃起,手中发簪精准刺向左侧拐角——那里果然蹲着个举着枪的男人,喉管被刺穿的瞬间,枪声戛然而止。
温梨初趁机抬头,正看见赵铭从三层坡道冲下来,手里攥着个黑色方块。
"干扰器!"她瞳孔骤缩。
那是三天前他们在黑市高价买来的通讯屏蔽装置,原本计划在谈判时用,此刻赵铭却将它举过头顶,像捧着颗定时炸弹。
"赵总!"温梨初想喊,喉咙却被硝烟呛得发疼。
赵铭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总板着脸的前副总裁此刻眼眶通红,嘴角甚至挂着血——方才他替她挡了颗流弹。"温小姐,顾氏倒台那天,我在顶楼看着你被记者围堵。"他的声音混着枪声传来,"我该站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干扰器掷向敌方指挥车。
黑色方块撞碎车窗的瞬间,所有对讲机同时发出刺耳鸣叫。
敌人的枪口明显乱了,有两个小喽啰甚至开始互相射击。
但赵铭的位置也彻底暴露,七八个枪口齐刷刷转向他。
"回来!"温梨初挣扎着要冲出去,却被裴言澈死死扣住腰。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小初,他要的是救赎。"
赵铭没有跑。
他站在坡道中央,像尊被炮火熏黑的雕塑,甚至对着温梨初露出个极淡的笑。
子弹穿透他胸膛时,他的身体晃了晃,却始终保持着面向敌人的姿势——直到最后一刻,他的手还死死攥着半块碎裂的干扰器。
温梨初的眼泪砸在裴言澈手背上。
她想起三天前在咖啡厅,赵铭把顾氏财务报表拍在桌上时说的"我只信你",想起他为了找这个干扰器熬了三个通宵的黑眼圈。
原来有些迟到的正义,真的会用命来赔。
"走!"裴言澈扛起她就往通风管道跑。
张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狙击枪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精准点射着追来的敌人。
温梨初听见他低笑:"裴先生,温小姐的腰可金贵,您悠着点。"
管道口的锈蚀栅栏被裴言澈徒手掰开,金属断裂声混着张昊的枪声,像首悲壮的进行曲。
温梨初被塞进管道时,回头看了眼张昊——这个总说"保镖的命是雇主的"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光里,枪林弹雨中的侧影像把淬过寒的刀。
"张昊!"她喊他。
"温小姐。"张昊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等我回去喝你和裴先生的喜酒。"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温梨初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金属管壁上撞出回音。
裴言澈在她身后推着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管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她左肩的伤口蹭着管壁,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却咬着牙数着步数——二十步,五十步,一百步......
"到了。"裴言澈的呼吸拂过她后颈,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先钻出管道,然后伸手将她抱下来。
街边的路灯昏黄,照得两人浑身是血,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但更可怕的,是那辆缓缓驶来的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林修远的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这个策划了"凤凰仪式"半年之久的男人,此刻西装笔挺,连袖扣都擦得锃亮,仿佛只是来赴一场下午茶。"温小姐,"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我原以为要等到仪式开始才能见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慈善晚会上,林修远握着她的手说"温小姐的演技,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想起上周在酒店,她潜入他办公室时触发的警报——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掉进了他的局。
裴言澈的手臂在她腰上收紧。
他望着林修远,眼神冷得能冻碎星光:"你该庆幸现在是在大街上。"
"哦?"林修远轻笑,"裴先生是想当着记者的面动手?"他抬手指向街角——不知何时,三辆新闻转播车已经架起了摄像机,红灯闪烁,像无数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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