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毅多次提醒吴欢，要注意个人安全。一般情况下，不要独自出门。
这天一大早，吴欢仍然来到了青林县。
晨雾像浸透的茶巾般裹着山体，吴欢的皮鞋碾过泥泞的采茶小道，在岩壁前停住。他伸手拂去青苔，露出那道被岁月啃噬得模糊的刻痕——"松风"。
"吴书记！"郑雪踩着露水追上来，手里热成像图纸簌簌作响，"防化队确认地下12米有异常热源，结构..."
她突然噤声，因为看见吴欢的指尖正悬在一株茶苗上方。
那簇新栽的云峰种根部，泥土诡异地拱起个小包。
"我说您肯定等不及天亮..."熟悉的声音从雾里浮出来。苏晚晴穿着青林县委办标配的白衬衫黑西裤，唯独脚上蹬着双老布鞋，鞋帮还沾着茶田的泥，"但您这勘探方式，倒是比我家老爹还粗放。"
吴欢收回手，瞥见她腰间挂着个竹筒——这可不是县委办的标配。三年前苏大强把女儿从村委推荐到县里时，可没说过他家闺女懂这些。
"你爹的茶经里写过这个？"吴欢用下巴点了点那处隆起。
苏晚晴没接话，蹲下身时，县委办的工牌从领口滑出来晃荡。她拔开发簪——黄杨木的，簪头雕着云雾村的图腾——轻轻拨开土层。簪尖突然被什么拽住，发出"铮"的轻响。
"退后！"
吴欢一把扯开郑雪的同时，苏晚晴已经扬手洒出把暗红粉末。泥土里那截泛着蓝光的金属丝触电般蜷缩，最终"嗤"地化作青烟。
"茶渣拌辣椒面？"吴欢挑眉。
"武夷山大红袍的茶末，混了点氧化石墨烯。"苏晚晴把发簪在袖口擦了擦，工牌上"县委办副主任"的字样沾了泥，"上周省科院给的样品，说是能干扰量子纠缠。"
郑雪倒吸凉气："这...这到底是..."
"1952年地质队留下的探矿铁丝吧。"吴欢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眼睛却盯着苏晚晴腕间的手表——那表盘下方分明有个军方制式的量子加密标识。
远处传来引擎声，防化部队的越野车碾过茶垄。苏晚晴突然压低声音："三小时前，省军区加密频道监测到茶山有脉冲信号。"
她翻开热成像图，在边缘处画了个圈，"信号源在古墓主室，正好对着..."
"县委新规划的茶光互补项目变电站。"吴欢接上她的话，突然明白，这位苏副主任会突然反对变电站选址。
防化兵跑近的脚步声里，苏晚晴迅速塞给他个东西——是枚老式茶饼，上面压着"云雾村1988"的字样。
"我爹让我带给您的。"她声音轻得像雾，"他说，当年修水库炸出古墓时，日本勘探队留下的东西..."
吴欢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接通后，县委办小陈的哭腔劈头盖脸砸下来：
"吴副市长！我们的新城小学出事了！孩子们早读时突然集体昏倒，现在医院说...说他们的脑电波全同步了！"
听到小陈的声音，吴欢算是明白了。自己已经调走，小伙子仍然把他当作领导。
”此事立即向你们书记县长汇报，不要误了事。“
吴欢现在是副市长，管着十二个县区的事情。青林县的事情，理应由当地政府去处理。
茶苗的嫩芽在晨光中颤动，叶脉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吴欢捏紧茶饼，听见包装纸沙沙作响——里面显然不止是茶叶。
"给我要省委刘红兵书记......"吴欢打通电话，发现苏晚晴正在给那株茶苗系红绳，绳结打法和她爹当年标记病茶树一模一样，"就说..."
"松风系统醒了。"苏晚晴接话，眼里映出漫山遍野的茶垄。那些新栽的茶苗排布方式，赫然是标准的信号放大器阵列。
青林县人民医院，上午8:23。
吴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数十双眼睛同时转向他。
那些孩子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像是茶山上那些被污染的嫩芽。他们躺在病床上，胸口贴着电极片，脑电监测仪的波纹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完全同步的峰谷，像是一台精密计算机的输出信号。
"吴市长……"主治医师的声音发颤，"这不是医学现象。"
吴欢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监控屏幕上，那里实时显示着所有孩子的脑电波叠加图——三十多条曲线完美重合，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锁屏。
"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上五点二十三分。"
——正是茶山那截金属丝苏醒的时间。
苏晚晴走到最近的病床前，轻轻握住一个女孩的手腕。她的指尖在孩子的脉搏上停留了几秒，突然掀开病号服的袖口——内侧皮肤上，淡蓝色的血管纹路正诡异地组成某种分形图案。
"量子纠缠印记。"她低声说，声音只有吴欢能听见，"他们的神经网络被接入了。"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为首者正是刘红兵书记。吴欢注意到其中一人右手小指缺失——省纪委"特别技术组"的标志。
"孩子们怎么样？"刘书记的语气异常平静。
"生命体征稳定，但……"主治医师咽了咽唾沫，"他们开始同步说话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所有孩子突然同时张开嘴。三十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语调冰冷而精确：
"松风系统初始化完成，等待密钥输入。"
刘书记面不改色地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调出一份1945年的日军档案。画面中，同样的分形图案刻在一台青铜设备的基座上，旁边标注着："神经接口校准纹"。
"这不是第一次。"他滑动屏幕，显示出1988年的记录——云雾村七名儿童在茶山玩耍后昏迷，脑电波同步持续了整整七天，"上次苏醒被强行中断了。"
吴欢突然想起苏晚晴给他的茶饼。他摸向口袋，包装纸的触感已经变了——里面的物体正在发热。
"怎么中断的？"他问。
刘红兵看向苏晚晴："这要问苏主任的父亲。"
窗外，茶山方向的天空泛起诡异的蓝光。新城小学的广播突然自行启动，播放起音乐课的《采茶歌》。
而在无人注意的病房角落，一个昏迷的孩子正用指尖在床单上划出日文片假名——
"カギはお茶の中に"
（密钥在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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