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闻:街亭一役,其过错本在于马谡违抗军令,轻敌冒进;然则君侯却引咎自责,深自贬抑,朕心甚是不安。今朕思之再三,若强行驳回君侯之请,实乃有违君侯谦恭之心意,故暂且听从君侯所请,以安君侯之心。然则,前年兴师北伐,君侯阵斩魏将王双,威震敌胆;今岁再次西征,郭淮闻风遁走,不敢交锋;又成功招降氐、羌等少数部族,光复武都、阴平二郡:君侯之赫赫战功,威震凶暴之曹魏,功勋卓着,彪炳史册,此乃天下共睹,日月可鉴也!
方今天下纷扰,四海未宁,元凶首恶曹魏,尚未枭首伏诛。君侯身受先帝托孤之重任,乃我大汉擎天之柱石,国家之干城。而君侯却因一次小小失利,便长久自抑谦损,不肯复位丞相,此举实非所以光大彰扬我大汉之洪烈伟业,亦有负先帝与万民之期望也!今朕意已决,恢复君侯丞相之职,望君侯勿再推辞,以安朕心,以慰民望!”
孔明听完诏书之后,对费祎道:“费侍中,如今国贼未灭,汉室未兴,吾之罪责尚未能弥补,又有何颜面,敢再复丞相之尊位?”他言辞恳切,坚决推辞,不肯接受。
费祎劝道:“丞相此言差矣。陛下此举,乃是出于对丞相的无限信任与倚重。丞相若坚辞不受,非但有违陛下之美意,亦会令三军将士之心,感到失落与寒冷。为国家大计着想,还请丞相暂且权宜受之,待日后功成名就,再行谦退,亦未为晚也。”
孔明见费祎说得有理,又念及后主一番盛情,不好再坚决推辞,方才叩拜谢恩,接受了复职。费祎在军中盘桓数日,见孔明调度有方,军容严整,这才辞别孔明,返回成都复命。
孔明见司马懿依旧坚守不出,心中渐渐焦躁。他苦思冥想数日,终于又心生一计。他当即传下将令,教各路兵马,皆拔寨齐起,做出即将全军撤退,班师回朝的假象。
果然,不出孔明所料,立刻便有魏军细作,将此消息飞报与司马懿,言说诸葛亮已下令全军撤退。
司马懿闻报,却是眉头紧锁,其“多疑之意”再次涌上心头,沉吟道:“诸葛孔明用兵,向来诡诈无比,虚实难料。此番他突然下令全军撤退,其中必然又有天大的阴谋,我等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其奸计。”
先锋张合却不以为然,上前争辩道:“都督,依末将看来,蜀军此次必然是因粮草耗尽,难以支撑,故而才不得不班师回朝。此等天赐良机,我军为何不立刻挥师追击,将其一举歼灭?反而在此畏首畏尾,坐失良机?”
司马懿冷笑道:“儁乂将军此言差矣。吾料定诸葛亮去年秋收之时,必然已在汉中囤积了大量粮草;如今又值陇上小麦成熟之际,其粮草必然是丰足有余。虽然转运粮草,路途艰难,但以孔明之能,支撑大军在祁山与我军相持半年以上,亦非难事。他岂会如此轻易便因粮尽而退兵?彼军见我军连日坚守不出,故而才故意做出此等撤退之假象,想要引诱我军出营追击,然后设下埋伏,反戈一击。此乃其惯用之伎俩也!可立刻派遣精干斥候,远远跟随,哨探其虚实回报。”
不多时,前去哨探的军士飞马回报,言说蜀军大营确实已经拔寨起程,但并未走远,只是后退了约莫三十里,便又重新安营扎寨,偃旗息鼓,毫无动静。
司马懿闻报,抚须笑道:“呵呵,吾早已料到,诸葛孔明果然不会轻易退走!传我将令,全军依旧坚守营寨,严密布防,万不可轻举妄动,中了其诱敌之计!”
如此又僵持了十数日,两军依旧是偃旗息鼓,并无任何交战。司马懿心中愈发疑惑,再次派遣斥候,前往蜀军营前哨探。斥候回报,言说蜀军大营已再次拔营起程,又向后撤退了三十余里。
司马懿依旧不信,他总觉得此事有诈,便亲自更换了寻常军士的衣服,混杂在斥候队伍之中,悄悄来到蜀军营前,远远观望。果然,只见蜀军大营,确确实实又向后撤退了三十里,重新安营扎寨,依旧是毫无动静。
司马懿返回本寨之后,对张合道:“儁乂将军,此必是孔明疲兵之计也!他见我军坚守不出,便想以这种逐步后退之法,引诱我军追击,然后好在途中设下埋伏。我等千万不可上当!”
然而,又过了十数日,前去哨探的军士再次回报,言说蜀军大营又向后撤退了三十里。
张合至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对司马懿道:“都督!诸葛孔明此举,分明是在使用缓兵之计,想要引诱我军追赶,然后他好从容不迫地将大军逐步撤回汉中!都督为何总是如此多疑,迟迟不肯下令追击,以致坐失良机?末将不才,愿亲率一支精兵,前去与蜀军决一死战!若有任何差池,末将甘当军令!”
司马懿见张合请战之意坚决,沉吟片刻道:“唉,诸葛孔明诡计多端,层出不穷,吾唯恐一旦有所差失,非但不能取胜,反而会折损我军锐气,动摇军心。故而才不敢轻易冒进。也罢,既然儁乂将军执意要去,吾也不好再强行阻拦。只是,为防万一,你可将所部兵马,分为两队:你亲率一队先行,务必要奋勇当先,与蜀军死战到底;吾则亲率一队兵马,随后接应,以防蜀军在途中设下伏兵。你可于次日清晨,便率军先行出发,到半路之上,暂且驻扎歇息,待到后日,养足精神之后,再与蜀军交战,如此,则可确保兵力不乏,士气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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