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的声音粗嘎,带着一股子蛮横。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开,重新落在前方。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起冲突。
他的沉默与冷静似乎让那汉子更加不爽。
“呵,小白脸也想来当兵?”
“是觉得军营里的饭好吃,还是觉得军饷好拿?”
汉子嗤笑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附和的笑声。
顾渊依旧没有反应,仿佛那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的心神,一部分沉浸在丹田那缕微弱的气旋上,另一部分则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评估着潜在的威胁与机会。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那汉子恼火。
“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
汉子向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拍向顾渊的肩膀。
顾渊的身体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动作幅度极小,却异常精准。
汉子一愣,手掌落空,脸上有些挂不住。
“哟呵?还敢躲?”
他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连忙拉住了他。
“朱伍长,朱伍长,别跟新人一般见识,正事要紧,将军还等着看名册呢。”
那被称为朱伍长的汉子恶狠狠地瞪了顾渊一眼。
“算你小子走运!”
他悻悻地收回手,扭头继续呵斥着队伍里插队的人。
顾渊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队伍缓慢前进。
轮到顾渊时,那文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姓名?”
“顾渊。”
“年龄?”
“十九。”
他是随意报的,因为他现实里就是十九岁。
“籍贯?”
顾渊略一沉吟。
“流民,无籍。”
在北宋时代,流民的身份最低贱,但也最自由,不容易被查到底细。
文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信,但也没多问。
“可有武艺在身?”
“粗通一些枪棒。”
顾渊回答得不卑不亢。
文吏点了点头,在名册上记录着。
旁边的朱五又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顾渊,眼神中的怀疑和不屑更浓了。
“粗通?我看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小子,军营可不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人待的地方。”
“要是怕死,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顾渊抬眼看向朱五,目光锐利如枪。
“生死有命,不劳伍长费心。”
朱五被他看得一窒,那眼神仿佛能刺穿人心,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后,朱五顿时恼羞成怒。
“好小子,嘴还挺硬!”
“等进了新兵营,有你哭的时候!”
文吏清咳一声,打断了朱五。
“好了,朱伍长,下一个。”
他将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递给顾渊。
“拿着这个,去那边等着,会有人带你们去新兵营。”
顾渊接过木牌,入手粗糙。
他没有再看朱五,转身走向指定的区域。
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同样通过初步筛选的人。
大多神情忐忑,带着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期盼。
顾渊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军营生活,他很熟悉。顾渊和其他十几个新丁被带到校场一角。
接下来的考核简单粗暴。
先是测力气。
一块沉重的石锁摆在地上,表面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搬动。
前面几个流民模样的汉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石锁晃了晃,引来朱五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
轮到顾渊。
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微弱的气旋似乎随之转动了一下。
他弯腰,双手抓住石锁的把手,气沉丹田,猛地发力。
石锁被他稳稳地举过了头顶,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还透着几分轻松写意。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朱五,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更深的怀疑。
“哼,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顾渊放下石锁,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的耐力考核是负重跑。
每个人背上一个装满沙土的麻袋,绕着校场跑圈。
这对顾渊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前世,比这残酷百倍的体能训练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调整呼吸,步伐均匀,速度不快不慢,始终保持在队伍的前列。
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他的气息却依旧平稳悠长,与旁边那些气喘如牛、脸色发白的新丁形成了鲜明对比。
朱五的视线不时扫过顾渊,眉头越皱越紧。
这小子,不像装的。
难道真是个练家子?
可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考核很快结束。
大部分人都累瘫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人,包括顾渊在内,还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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