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四兄弟肃立在新挖的墓穴前……经过前面诈尸的闹腾,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内衣。父亲总算来到了仙途的最后一站……朱玉伸手拂去棺椁上沾着的泥土,整具棺材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有些不规整。
潘大娘子做事认真,在封土前,又买了一大壶陈醋,鼓着嘴仔仔细细把整个墓穴都呲了一遍……
“父亲大人……”
朱玉想讲几句,但心情沉重无比,痛苦吞噬着他的心,欲诉无词。
几个兄弟也都跪了下来……
草草把父亲就这么葬了,作为老大的朱玉心里有很强的负罪感……但杨仙吏的行程也耽误不得。
老四朱风想起老爷子到九重天仙人院看他们四兄弟时的爽然笑声,顿时泪如雨下……
朱玉伸手想最后抚摸一次父亲……在指尖触到木质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经脉直窜心口。
"大哥,这棺木......"
老二朱树眉头紧锁,买马归来,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加上父亲突然撒手而去,他郁闷的一整天不想说话,此刻他只觉得棺木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想提醒大哥别离得太近。
老三朱临跪地上,一直在叨叨:"父亲生前最重体面,如今就这样草草走了......"
一缕金线突然自棺材缝隙激射而出,毒蛇般缠上了离它最近的朱临手腕。
"退后!"
朱临发出警告,他腰间的小鼓瞬间挠响,边上的潘大娘子一再和金线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嘴里呲出一股醋流,准确命中金线……她现在时刻记住一句话:要想幸福活得久,嘴里但留半口醋。
金线发出"嗤嗤"锐响,青烟中缩回棺内。朱风腰鼓马上响应,四兄弟衣袂无风自动,在棺周布下腰鼓禁制。
"取十年陈醋。”朱玉声音沉如古井,"要大华垒所有醋坊的窖藏。"
两个时辰后,墓穴旁醋坛堆积如山。七把叉被酸气呛得连连后退,正撞上潘大娘子挎着的竹篮。
"小崽子仔细着!"
妇人护住篮中陶罐,"这可是用昆仑雪水酿的头道醋......本来还想带路上防身的,还是先用这吧!"
朱玉亲自启坛,褐黑醋液如瀑倾泻入墓穴里,一坛接着一坛,马车还不断运来朱家用十倍高价买来的老陈醋。
——棺中金线在酸味中疯狂扭结,竟发出婴儿啼哭……朱临变了曲调,单掌拍在腰鼓上,敲出一串安神曲,他知道那些金线现在一定在疯狂纠结老父亲。
"是西域控尸术。"
稍微得空的老二朱树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小罗盘,指针在棺上剧烈震颤,"莫不是有人要借父亲尸身养蛊。"
七把叉刚要探头,被潘大娘子一把拽回:"这金线噬魂夺魄,沾上半点,你娘都认不得你这张脸!"
“我才不怕它们。”
七把叉毫不在乎,整个大部队,只有他没有采购老陈醋。
……
最后一坛醋倒进墓穴,醋汪汪的已经和棺材齐平。朱玉以刺为笔,在棺面刻下神捕营七七四十九字的避魂符。学得此符多年,没想到第一次用在自己老父亲身上。
阳光中,醋晶在符纹上凝成血色冰凌……
最后一坛从其他镇垒紧急采购过来的上好陈醋也倒了下去,终于没过棺材。
"二弟,我们马上要出发了,家里的事就全都仰仗你了。身体养好后,你再处理家事,能变卖的就全变卖了吧!我们四兄弟留着这些俗物也无用处。"朱玉收刺入鞘,兄弟间说话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
留下老二朱树处理家务,也是十三郎和他们四兄弟商量后决定,一是考虑朱树有病在身已经不宜远行,二是朱家的遗产实在太多,跟随老父亲一起下葬的不到整个财产的百分之一,不留下一个主心骨,怕是要闹出人命……
朱玉,朱临,朱风每人背了一个大包裹,急匆匆赶往出发集结地——大华垒最大的牛马市。
……
"驿丞大人,什么查验费?过去从没听说过。”娄阿鼠嬉皮笑脸问道。
“每匹马一百两马瘟查验费!是新颁布的天庭天条,尔等不交,本仙吏就不能放行……"
驿丞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包浆厚重的铜钱。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油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娄阿鼠搓着手上前:"大人,咱们这马都没马瘟......"
"闭嘴!"驿丞眼皮都不抬,"本驿丞说话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断。"
他身后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仙吏,腰间配着制式长刀。更可怕的是脚边那条通体漆黑的细犬,正用猩红的舌头舔着獠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娄阿鼠的裤裆。
娄阿鼠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夹紧双腿:"大、大人,这狗......能不能先牵走,一百两一匹,太贵了点……"
"这是哮天犬血脉,对你吼几句,也是你的荣幸。"驿丞抬眼,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恶作剧说道:"专咬不守规矩之人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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