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十三郎站在仙鹤寮崭新的镇垒公堂前,抬头望着匾额上"明镜高悬"四个烫金大字,心中却无半分喜意。
太白金星传旨后,他的府邸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连带着这座公堂也凭空出现。天庭上仙这等仙法,令人咋舌。可这份"恩宠"背后,却是一桩烫手的案子——土地公婆的"解契案"。
"大人,该升堂了。"秋荷站在他身侧,轻声提醒。她今日换了一身素色便服,腰间别着朱笔和玉简,俨然一副师爷模样。
十三郎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公堂。
堂内早已挤满了人。朱玉、朱风两兄弟按刀分立两侧,神色肃穆;七把叉和娄阿鼠则站在堂下,一个抱着胳膊看热闹,一个缩头缩脑地东张西望。馨兰领着几个侍女在角落备好茶水,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堂外——那里跪着两个身影,正是土地公张福德和土地婆柳金花。
土地公公婆婆已经在阶下跪了三天三夜。
两人的诉状,十三郎三天前就收了,让他俩先回去等候开庭,两人一个比一个犟,就跪着不走,十三郎的压力剧增,每天至少有几千逍遥客围着吃瓜……
十三郎走到案前,缓缓坐下。公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升堂——"朱玉高声喝道。
"威——武——"娄阿鼠和七把叉有样学样地喊了两声,被朱风瞪了一眼,立刻噤声。
十三郎目光扫过堂下,沉声道:"带原告、被告。"
土地公婆被搀扶着走进来,膝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暗红色的痕迹。他们颤巍巍地跪下,额头抵地,齐声道:"小仙叩见杨君司!"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解契也算了,还搞得三界皆知,玉帝指定仙官审理,至于吗?
土地公张福德是个干瘦老头,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如沟壑,此刻却因激动而涨得通红;土地婆柳金花则是个矮胖妇人,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嘴唇紧抿,显然憋着一肚子话。
"福德正神,福德夫人两位请起、请坐!"十三郎抬手示意,跟这座西岳君司府一起搭配过来的两名衙役搬过来两张太师椅……
"秋荷,你当庭宣读一下两人各自的解契诉状。"
杨十三郎之所以放缓节奏,他想着如果能劝解两人各自都撤回诉状,才是上上策。
“是,杨君司……”
秋荷冲杨十三郎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拿起两份起诉状,朗朗宣读起来。她加了仙力加持,公堂四周几千逍遥客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解契诉状
原告:土地公公(尊号:福德正神)
被告:土地婆婆(尊号:福德夫人)
案由:夫妻恩义已绝,恳请解契
诉讼请求:
1. 解除与土地婆婆之婚姻关系;
2. 平分庙产、香火供奉及功德簿所载福报;
3. 判令被告归还私占之百年陈酿三坛;
4. 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事实与理由:
原告与被告自上古结为仙侣,共掌一方水土,本应同心同德,福佑黎民。然被告近年行事乖张,屡犯天规,致使夫妻情分荡然无存。具体情由如下:
一、私吞供品,不敬天道
信众供奉之三牲酒醴,本当共飨。然被告竟将上等供品尽数藏于后殿密室,仅以粗茶淡饭敷衍原告。去岁重阳,有善信供奉御赐琼浆,被告连夜埋于老槐树下,谎称"地气所噬"。原告查证时,反遭其以扫帚击打神像,香火为之震荡。
二、擅改风水,祸及苍生
原告持罗盘定山川龙脉三百载,保得四时有序。被告却听信游方术士之言,私掘庙前镇水古碑,改立"聚宝盆"。致使去夏洪水泛滥,田庐尽毁。城隍爷降牒责问时,被告竟推诿于原告"年迈昏聩",令吾颜面尽失。
三、结交精怪,亵渎神职
被告近来常与山魈狐魅往来,任其夜半入庙嬉闹。上月十五,更有花妖借庙会之机,幻化人形窃取童男童女愿力。原告欲驱之,被告反斥"不通人情"。如今庙宇清静全无,香客战栗不敢入内。
四、懈怠职守,罔顾民生
按天庭律例,当值土地需每旬巡境一次。被告却连续三月托病不出,致使村中邪祟横行。有老农托梦求助,被告竟道:"且去东村土地庙问问。"如此推诿,岂配享万民香火?
五、口出恶言,神格尽失
昨日原告规劝其收敛行径,被告竟当众叱骂:"老厌物!不如村口石敢当有用!"此言一出,庙前石狮泣血,功德簿上墨迹晕染。三百载夫妻,竟至于此!
结语:
被告背弃天道人伦,已无复合可能。伏望天庭明鉴,准予解契,使原告得保神威,继续福泽一方。
此致
天庭西岳君司
具状神:土地公公(钤印)
天运甲子年孟夏朔日
(附:山神见证词、被篡改的风水图摹本)
下面我宣读土地婆婆解契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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