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自己在春闱的考场上睡着了。想到这里,程衡果断的开口:“你是我的梦么?”
“我不是你的梦。”
有问有答,倒也礼貌,程衡不打算再去纠结对面坐着的人是谁了,直到看清对方的脸:“你是程见微?”
“想什么呢?你现在才是程见微。”对方这一次没有明确的承认,却也并没有否认程衡的话。
“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黄山。”
这次错愕的倒是对方了,愣了片刻,才有笑道:“怎么?经常来这山上么?”
“梦里经常。”不过是个梦,也不能把自己如何,对方说话不作假,程衡也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平时没什么时间,哪怕我家里离着黄山也不算远。”
程衡说的是现实社会里的家。
对面这个“程见微”并没有再说什么,瞟了一眼程衡的茶杯,看到还有大半杯的之后,也没有再管,反而是站起身,转过去在架子上开始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时间有些久了,程衡知道梦外自己还在冥思苦想。
想不出个所以然,才得了这么个怪梦。
“你是觉得这黄山又灵,才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你一二么?”背过身去的“程见微”并没有转回头来,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在上面翻找着。
翻着,找着,终于从沉默良久的程衡这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放下摩挲已久的杯子,程衡对着眼前的背影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回应方式的不妥之后,组织了一番语言,才终于开口:“没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是,即便我不相信,也要相信了。”
“也是。”又是个模棱两可,没有个准确定论的回复,眼前背过身去的人好像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拿在手里转过身来,施施然坐在程衡对面,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递给了程衡。
“徽州府比起黄河流域,洪水决堤的事情不算多,我对于这个问题的关注还是因为彤彤和先生的缘故。”
这句话,面前的人几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程衡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在自己应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来的正巧,程衡需要程见微的帮助——当年的神童,若没有这些阴差阳错,如今怕也能有个四品官做做了吧?
“说来也是巧,好像这春闱专门就是等着为先生,为义父,为彤彤洗刷这份不白之冤的。”
程见微谈及旧事,程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个时候倾听就是最好的答复。
“只可惜不是我亲自……也庆幸是你。”
庆幸什么?庆幸自己这个连题都不会答的么?若不是这一梦,自己恐怕都要交个白卷上去了!
没等程衡站在程见微的角度上去思考这件事,后者像是听到了程衡心声一样笑道:“若是我看到这样的问题,心神定然要慌乱的。”
“就算是这些年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对这一切波澜不惊,可我还是做不到。”
“我又有多大呢?”
“在你们那里,我也还算得上是个孩子罢?”
程见微原本就没想从程衡这里得到一个或是或否的答案,顺着自己的话又说了下去:“这就像是,如果你站在高考的考场上,看到最后的大作文是和你最息息相关的那件事。”
“你有自己的见解,你有自己的经历,却不敢写下来,却又无论如何想要写下来……自然会痛苦的。”
“等你遇见,你便明白了。”程衡眼中迷茫被程见微看了个十成十,后者也不恼,静下来给程衡一句句的说着。
程见微的话像是言出法随一样,程衡再看向春闱场上试题的时候,竟然看见一道关于勾栏瓦肆,关于寺庙道观里戏台唱戏的管理问题——聚众的事情,都有风险。
在剧院里出手打闹的尚且有,就更不用说是在市井。这些娱乐项目显然不能取缔,至于全部交给官府管辖,也是不可能的。
程见微的话给程衡带来的反响尚且没有散去,程衡又想起来管殷一开始对于一切人和事发展的态度来——有些历史,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肆意的认为自己一个人的穿越就应该为历史带来大刀阔斧的改变,也该想象生产力等等一切的背景达不达得到!
时至今日,看到了真的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时,程衡才意识到管殷这句话真正意上的含金量。
并不在于被动的被一切推着走,也不是没有青年该有的勇气和冲劲。
三不管地带诞生的常锡滩簧,从三小戏到如今的锡剧。始于田间地头的采茶戏,徽班晋京、徽汉合流之后的京剧,离不开自由发展,也离不开时代的变迁——乱中有序,乱中取变,对待他们的态度显然不能一刀切。
那些自诩风雅自珍的儒人雅士会不会想要直接取缔这些民间的娱乐?
那些风流成性却也还有本事在身的考生,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自己又是怎样的想法?
日升月落,星辰移转,眼看着时间在流逝,笔下没有写完的内容还有很多。程衡为了保证自己的字不至于出丑,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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