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薛李两家的公子?”
“哎呦,那俩魔王可惹不得!”
说起他们两个,便就有许多人跟着回应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好不热闹。
“前几年,他们打架还将我的菜摊摔烂了!”
“还有我,他们还将我推到河中去过!”
吐槽之声不绝于耳,直到有一声音尖细的妇人站出来很是落井下石道:“他们两个男子也就罢了,你们说,常与他们二人鬼混的姜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他们前些年可是常去康乐坊呢!”
此话一出,满堂嗤鼻声。
康乐坊是什么地方?
京都中最大的风月之地!
如果姜离在这,定会被这些话气到吐血!
堂堂国相之女,名声差到这地步,也是难得。
所幸,恶语恶言常有,心持中正者亦在。
“你们胡说!姜姑娘虽说幼时性格活泼了些,可舞艺出众,颇有其母南初公主当年之风采!”
此时就有人反驳了:“胡三,你不会是看姜国相嫡女长得漂亮才这么说的吧啊?”
说罢,此前发言那人脸红着再不辩驳,惹得周遭嬉笑阵阵。
这时稚嫩的童声回响在这间茶肆中:“你们说得不对,”只见一挑着炊饼叫卖小童放下担子站在大堂里,他稚嫩的小脸上竟是真诚:“姜姑娘热心快肠,这两年随处可见姜家设立的粥棚,姜姑娘还曾施舍银钱帮助穷苦之人。”
“你们不能这样侮辱一个善良的姑娘!”
小小的脸上尽是坚定,仿佛他便深受其恩似的。
其间有识得这小孩的人笑着逗他。
“李星儿,你不好好卖你的炊饼,跑这来掺和什么,快去去去,卖不完你玉儿姐姐又要骂你了。”
李星儿和李玉儿是这北水巷子中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父母去世的早,当年李玉儿不过十岁,硬是一手将李家撑了起来,抚养幼弟,在街头开了一间甜水铺子,顺带着卖炊饼胡饼一类,日子竟也风生水起起来。
此时李星儿正红着一张小脸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与这些人讲着道理。
可这些坐在茶肆里嗑着瓜子喝茶之人尽是些无事可做只拿坊间谈资取乐之人,哪里会将一孩童的话语当回事呢。
不多时,便无人再理会李星儿了。
待人声又鼎沸,李星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童真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无知昏聩的人群,他回头,挑着自己小小的担子,略单薄的双肩压下了重量,有些弯了的腰稳当当地走出了茶肆阴凉地儿,迈入洒满阳光的长街中,去完成玉儿姐姐交代给他的任务了。
再晚些,炊饼就卖不完了。
茶肆重新交给这些无所事事的人群,姜府的,林府的,李府的,薛府的,在这里,你可以将大昭京都中略平头整脸些的人家中私隐之事听个全乎。
只是真假不知。
鼎沸人声中无人注意,角落中有一桌一言不发之人,与这茶肆环境格格不入。
仔细观察他们的衣着谈不上华丽,懂行之人一看便知他们并非看上去那般低调,身上云锦颜色黯淡,可却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腰间佩戴之玉环更是京都罕见的好料子,倒像是南疆一带产的玉料。
他们在这消息最灵通之处坐了许久,将京都中近年来发生的大事小情,世家贵族秘辛尽数听了去。
最终直到听到大昭使臣不日便将启程前去金国后,终于结账离开。
而后,便不知去向。
姜府。
已沦为京都百姓口中议论之人的主角姜离正沉沉地睡着,丝毫不知自己两年的努力还未彻底改变京都中人对她的原有印象。
距离姜离重生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里她兢兢业业,不再躲避属于世家子女的职责,礼法规矩,学识女工,她都抓紧着去学,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她再不想像前世那样惨烈死去了。
更重要的是,千万千万不可再因她一人之过而连带着整个姜家都沦为权柄之下的祭品,更不能使朝中邪而侵正,大权旁落。
她还未懂得的是,国相府风光多年树大招风,朝廷党争更是千丝万缕,时局变换,怎会只因她一小小女子便影响大局?
可她,却固执地将这些糟糕的变幻尽数归咎于自身,前世那般惨烈血腥的场面一直纠缠着她,跨越两世,始终在她梦中挥之不去,难得一晚安寝。
梦中的她似乎又回到了昏暗的地牢,说起来,从她出嫁到死前那一刻,她再也没有体面过。
时而是苏婉婉的恶语讥讽。
时而是她前夫秦胥的冷落算计。
时而是整个姜府的血流成河,是父亲兄长怨怼的面庞,是晴欢身上插着万箭的求救,是身怀六甲的嫂嫂流出的血泪……
梦中她每每抗争想要改变最后的结局,可都无济于事,最终都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她也逐渐习惯了孤寂黑夜,习惯了噩梦惊醒后的大汗淋漓,惊醒后,总是需要适应很久,她才能接受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