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星门最深处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叶修的腰椎彻底断裂,整个人重重摔在砧台上,咳出的不再是星砂,而是混着骨渣的凡人血液,在铁砧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河图案。微光的光点立刻化作担架形态,却被他沾满血的手掌按住:“别浪费能量...看看他们。”
铁星顺着叶修的目光望去,只见万界锻体者们正自发组成修补队列:硅基生命用晶体骨骼搭成临时支柱,兽人族用骨甲围成防熵灭结界,灵族锻工们则手拉手唱起古老的锻纹祝祷。最震撼的是那些来自低等文明的凡人锻工,他们没有先进技术,只是举着燃烧的火把,用体温烘烤即将冻裂的骨骼枢纽,火把上绑着的纸条写着各种语言的“谢谢”。
“锻铁的意义...从来不在锤子多锋利。”叶修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正在崩塌的星门核心,“而在当锤子生锈时,总有人愿意捡起它,继续锻打。”他转头看向苔,树族少女正用根系托起那个嵌着他指骨的铁锭,铁锭表面的锻纹竟在熵灭侵蚀下愈发清晰,“告诉所有学徒...凡人的骨骼会碎,但锻纹永远新鲜。”
机械大帝突然单膝跪地,齿轮王冠砸在地面溅出火花:“以机械神国之名,向凡人之骨致敬!您教会我们,最精密的算法算不出锻铁时的心跳频率。”他身后的十万骨舰同时将炮口转向自己,“如果需要燃料,请用我们的核心能源——它们曾被您的锻锤赋予温度。”
当熵灭的黑色浪潮终于漫过星门门槛时,叶修笑了。他看见,每个锻体者的骨骼上都亮起了与他同源的微光,那是千万个宇宙对“凡人”二字的应和。他感觉自己的骨骼正在碎裂,却又在碎裂中听见无数锻铁声从星河各处传来——那是荒星少年的第一锤,是平行世界父母的夜锻,是初代器祖在混沌中挥出的创世之锤。
“听,螺栓...”叶修的声音轻如晨雾,“这是凡人文明的合奏曲。”他的指骨最后一次叩响砧台,这次没有钝响,只有无数锻纹化作金色的蝴蝶,从他的骨骼裂缝中飞出,扑向即将崩塌的星门核心。
星门之外,荒星少年突然感觉手中的锻锤变得温暖。他抬头,看见无数铁锈色的微光从星河深处坠落,像极了青岩星老宅每年春天飘落的槐花瓣。少年不知道,那是叶修的骨骼碎片,每一片都刻着“凡人终会衰老,但锻纹永不褪色”的执念,正落在千万个宇宙的铁砧上,成为新一代锻工手中最珍贵的陨铁。
铁星轻轻拾起叶修遗落的银簪碎片,发现碎片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细小的锻纹——那是万界锻体者们用各自的故事刻下的致谢。他突然明白,叶修的衰老从来不是终点,而是一场盛大的传承仪式:当他的骨骼化作星门枢纽的最后一块拼图时,所有接过锻锤的手,都将成为他新的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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