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马车还没牵到马棚,此时仍停在门口。郦梵、杨羡带着五娘前往刘娘子的点心铺,去接买荷叶碧露的吴三郎。
一路上,五娘只顾掀开车帘往外瞧,似是对那点心十分期待。
杨羡见状便好奇地问道,“这荷叶碧露很好吃么?五妹妹为何宁愿顶着大太阳也要出来接它?”
五娘哪里肯认自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出门,摇头正色道,“我是去接三哥哥,他来做客都记得给我们带点心,我当然也得感谢他的辛苦,接他一趟值什么?”
杨羡不信,只觉得她是在暗戳戳地说自己不够贴心。可他两辈子加一起,也没成功讨好过一个姑娘。
莫说五娘不是他讨好求来的,而是抢来的。更何况他二人若不是先成婚,只怕后来也不会成为真夫妻。
杨羡不好再问五娘,怕惹人烦,只得低声向郦梵虚心求教,“荷叶碧露是什么?”
搞懂了五娘的口味,以后才好投其所好嘛。
郦梵笑道,“是冰酿汤圆。这刘娘子做的汤圆与别家都不一样。
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糯米皮调成绿色,吃起来独有荷叶的清香,内里的馅儿洁白如雪,吃起来却像冰片。
又配了冰牛乳做汤,夏天吃着冰凉、十分解暑。”
杨羡从不知郦梵还能把吃食讲的头头是道,诧异问道,“梵兄近来钻研上美食了?”
郦梵摇头,“哪里是我?是娘和三娘觉得临街的小楼空着可惜,想要开间茶水铺,卖些简单的茶水和点心。
于是把各家的特色都买来一一品尝,寻找些关窍。我也是听得多了,才记得一些。”
前世四福斋做的就是茶水生意,靠着樊楼的客流赚些零散小钱,看来这一次是准备靠着文源书院了。
刘娘子的点心铺不远,马车摇摇摆摆,不过片刻就到了地方。
三人还未下车,一眼就瞧见里面吴三郎正脸色不善地冲谁说着什么。
杨羡与郦梵对视一眼,都觉得很稀奇。吴三郎话多、脾气也好,三教九流无论见谁都能说上几句,很少跟人红过脸,怎么今天倒与人吵起来了?
他二人让五娘坐在车上等,又让车夫赶车往回走远些,才闪身进了门。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是我先来你后到,怎么做出来的点心倒由得你先拿?”吴三郎气呼呼地说道。
他站着,对面倒坐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说话捏声捏气,言语间却很不客气,“我管你先来后到,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吴三郎被气得仰倒,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不讲道理!”
刘娘子只好出面劝道,“客官,真是这位小郎君先来。我这里做东西快得很,不用多等,您的也马上就出来了。”
可中年男人压根不理她,施施然地抢过一碗荷叶碧露,悠闲地喝了起来。
刘娘子只能转头去劝吴三郎,“小郎君,您看他都已经喝上了,也不好再给您要回来,要不我多送您两碗?
您消消气,暑天本就燥热,可不值得因些许的小事气着自己。”
吴三郎气急,骂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光天化日的就抢人东西!”
刘娘子倒是见过,可又能如何?还能报官怎的?
即使报官,说不定没等官差来,这人就先跑了,到时谁又拦得住他?就算没跑,十几个铜板的事情,官差到了指不定还会嫌吴三郎多事儿哩。
中年男人听吴三郎骂他也不恼,笑着从兜里掏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啪的一声甩到桌上,“小子,大爷我教你个乖,不给钱的才叫抢,给钱的叫买,你懂么?”
他转头又问刘娘子,“这锭银子够把你店里今天所有的吃食都给包圆儿了不?”
说话间还倨傲地瞥了吴三郎一眼,其中挑衅的目光只把吴三郎气得气血上涌。
刘娘子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笑嘻嘻地将银子拿进手里掂了两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客官是要买下今日店里所有的吃食?”
中年男子点头,抑扬顿挫地故意拉长声音,“对!只要是你店里今日还有的,全都归我了!”
吴三郎脸涨得通红,只觉得理智已全抛到九霄云外,即使方才还想好好讲理,此刻也不想了。
想他吴家在洛阳城也算大户,但家教甚严,从未做过仗势欺人的事。别人碍于吴家的身份,也从未有人仗势欺过他去。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吴三郎只想狠狠地反击回去。
于是他从袖中掏出荷包,准备也拿银子砸。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已被人从身后拦下。
原来是杨羡,才刚进门就看到这幕。
他不是吴三郎,茫然懵懂只顾意气之争。那中年男人哪是普通的客人,分明是宫中的黄门。
于是杨羡紧紧箍住要惹事的吴三郎,对那男人笑道,“天使难得出门,想是有正经事要办,学生们不便多做叨扰,这就告辞了!”
说着就要拽吴三郎出门。
可吴三郎哪里肯依,犹自挣扎不休,杨羡一人险些拽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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