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坊间,皆言郦家女儿容貌倾城,所嫁的女婿也个个身份尊崇,似是要将全汴京城的青年才俊皆嫁一遍。
还有好事者编出一句酸语:“才高不及容颜好,贵婿全进郦家门。”然杨羡却觉得,这话说的不与自己相干。
大姐夫杜仰熙乃探花郎,才思敏捷;三姐夫柴安为大宋首富,富可敌国;四姐夫沈慧照为官家倚重的铁面判官、肱股之臣,皆是以真才实学、实干功绩立身。
独他,凭借家中女眷的裙带关系,才勉强能称为皇亲国戚。
所幸,还有二姐夫范良翰与他境遇相仿,二人私下里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可待杨家被抄,杨羡自觉连二姐夫也比不上了。
他忆起前世听姐夫们闲谈,二姐夫曾说他来洛阳探亲之时,偶遇出游的二姨姐,一见钟情,而后登门求娶。
想到此处,杨羡不禁暗暗猜测莫非说的就是今年?
实不是杨羡思念二姐夫,而是他眼前这位说话不中听的锦袍华服郎君,正是范良翰。
杨羡本就心烦意乱,发现来人是他更是五味杂陈、又喜又恼,喜的是遇见的是他,恼的是为何遇见的偏偏是他?
再瞧范良翰那副故作姿态、偏要跟在自己身边的模样,杨羡心中更是烦闷。
他终于明白,为何三姐夫柴安每次见看见范良翰时,都要骂上他几句的心情,真是又爱又恨。
杨羡不禁嗤笑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是自己迷了路,想要跟着我回城去吧?”
范良翰前世本就心思单纯、无甚城府,如今不过十八九岁,更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被年纪比自己小许多的杨羡当面戳穿心思,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驳道:“谁……谁说的,我这是郊外踏青,好不惬意!”
杨羡冷笑一声,嘲讽道:“我可从未见过哪家郎君独自郊外踏青,你莫不是从哪儿来此的流民吧?”
范良翰未曾料到自己先前之言反被杨羡用来讥讽,又羞又恼,气得手持折扇,哆哆嗦嗦地指着杨羡:“你……你!”
他想说自己这身穿戴哪里像是流民,却又发觉这话杨羡方才已说过,只能愤愤闭嘴转身欲走。
然而才迈出两步,思及这是他寻觅许久才遇到的第一个人,只得垂头丧气地又折返回来,嘟囔道:“罢了,算你说的是,我确实是迷路了。”
“哈哈哈!”杨羡再也忍俊不禁。罢罢,历经两世二姐夫还是这般憨直可爱。
洛阳城内-刘娘子点心铺
五娘见那中年人只以手掌轻扶马身,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拉车的马却瞬间受惊狂奔。这时,她才明白这人方才所说“摔得头破血流更好看”的意思。
待她被甩出车外趴在地上,顾不上周身疼痛便急忙回身找寻那人,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
“天呐,小娘子,您可安好?”正在店中忙碌的刘娘子闻声赶来,只见店门口趴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忙上前欲将其扶起。
“方才那人呢?那个白面之人!”五娘一把攥住刘娘子伸来的胳膊,急切问道。
刘娘子一怔,左右看看并未发现他人,一脸茫然。
五娘又厉声追问:“就是刚从你店里出来的那个人!”
刘娘子被五娘的气势吓到,嗫嚅道:“走了…吧。”
五娘还欲再问,一双稚嫩却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起。
“五娘,你怎样?可被车压到?”
原来是郦梵,他见五娘身上并无车轮碾压之痕,才长舒一口气,将其扶至旁边台阶坐下。
“哥哥,别动别动!我似是扭到脚了!五娘只觉得右脚疼得厉害。
郦梵刚欲掀起裙摆查看五娘脚踝伤势,忽闻身后传来杨羡声嘶力竭的呼喊。
二人急忙回身,眼前景象令他们几欲魂飞魄散。只见马车如脱缰之马飞驰而去,车夫正搂住吴三郎双双在地上翻滚。
“三哥哥!”
“三哥哥!”
两人齐齐惊喊出声。
郦梵忙放下五娘,朝吴三郎奔去。到了近前,只见吴三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毫无反应。
车夫慌乱地跪在一旁,高声呼喊:“三郎君!三郎君!”
郦梵想要将人扶起,却被车夫阻拦:“郦郎君,万万不可动他,若伤到骨头,贸然触碰只会加重伤势。”
郦梵心中一惊,他并不知晓此等讲究,回想起自己方才直接扶起五娘的举动,不禁有些后怕。
吴三郎双眼圆睁,直勾勾地望着天空,不知是吓懵还是摔得太重,半晌也不说话。
郦梵此时也不敢随意挪动他,只能轻轻拍打其脸庞,焦急呼唤:“三哥哥?三哥哥,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此时,刘娘子也扶着五娘一瘸一拐地走来。
五娘心急如焚,指着吴三郎喊道:“哥哥,你瞧他身下是什么?”
几人这才发现,吴三郎身下有团深色液体正缓缓洇湿地面、越来越大。
“哥哥,三哥哥莫不是受伤了?”五娘吓得脸色惨白、心脏狂跳,似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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